再睁眼,我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端午节这天。
骨头断裂的剧痛和窒息的痛苦感还没有消失,我摸着自己还完好的健康的身体,忍不住哭了出来。
现在不过十点,妈妈正在翻箱倒柜地找寻去年的那袋糯米,突然,她发出一声欢呼,“我就记得我们家还有糯米,这不就被我找到了!”
她转身看见我哭了,立刻将我推开,“好不容易过个节你还哭哭啼啼的,真晦气,趁早把眼泪给我收回去!”
我立刻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我看见妈妈为这个家这么精打细算,忍不住感动哭了。”
妈妈立刻换上了炫耀的表情,“算你有点良心,诺,刚找到的糯米。”
我忍住了作呕的冲动,指着她手里发霉的糯米,“这么一点够吃吗?爸爸可是最爱吃粽子了,要不我把我的那份也让给他吧,就当我孝顺我爸的。”
妈妈听见我这番懂事的话,终于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算你这讨债精有点良心,既然你孝顺你爸是把你的那份粽子给他,那你孝顺我就给我帮忙吧。”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厨房的最角落里找到了去年的芦苇页。
我们家就连包粽子的芦苇叶也是重复利用。
每次吃粽子拆下来的芦苇叶,就那么放在水里泡着,直到表面没有糯米的粘性后,就将其收起来。
也不再冲洗一下,重新使用的时候也不会再用热水煮沸。
“刚好芦苇叶也是现成的,今天就多包一点大家一次吃好。”
我麻利地从妈妈手中接过那堆已经泛着黑色同样长着霉菌的芦苇叶。
这种植物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在潮湿的南方度过一整年,很容易腐烂。
尽管妈妈把这堆芦苇叶放在了比较干燥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发霉,甚至还有被蟑螂啃咬过的痕迹。
我将那堆芦苇叶展开,最中间的芦苇叶已经开始带上粘腻的黑色的汁水,但是妈妈的命令是一片芦苇叶都不许丢。
既如此,腐烂成这个样子的芦苇叶,自然是要包进粽子里的。
午餐很简单,日常菜加上一大盆粽子。
整整一斤的糯米,妈妈一顿全包了,当然不排除粽子中混杂着小虫子会更沉一点。
我们这边都吃甜粽,妈妈又洗干净了糯米表面的霉菌,撒上白糖后的粽子看上去就和正常的粽子一样诱人。
第一个粽子自然就进到了爸爸的碗里。
等到他们都夹完粽子后,我才被允许动筷。
我又给爸爸夹了好几个粽子。“爸,您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您辛苦了所以我决定把我这份的粽子全都让给您吃。”
妈妈在一旁微笑看着我给爸爸夹粽子,还一直点头,像是对我这种行为的赞许。
他们三个吃完了所有的粽子,而我只敢喝白水充饥,偶尔夹一点桌子上的绿色蔬菜。
陈耀祖看见我一直在喝白水,还在皱着眉头笑话我,“妈你看陈盼娣,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吃饭,反而一个劲儿的喝白水。”
父母本就不在意我吃的少,只有我吃的比较多的时候,才会引起他们的怒目而视。
爸爸一共吃了六个粽子,甚至连芦苇叶上的糯米,都被爸爸刮干净了。
陈耀祖有样学样,和妈妈把剩下的所有粽子都吃了。
一个粽子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