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比宋仰光小上两岁。
因为当初宋宁的姨娘触怒了定北侯,在宋宁尚在腹中时,就被定北侯赶去了寺庙长住。
宋宁四岁时,姨娘抑郁离世,定北侯也不许他回府。
即便我从未克扣过送去庙中的衣食,可长久的吃素,较之同龄人,宋宁的身量明显要矮上几分,也瘦削许多。
脸色苍白,垂眸静静立在那儿,如同一只悄声绽放的白梅。
“儿子叩拜母亲。”
见我进来,宋宁按照规矩,跪下行了个大礼。
我让他起身,又简单询问了一番近况,给他安排了院子,又安排了几个小厮伺候,便让人送他回去休息。
等人一走,采薇不解。
“夫人,您怎么不说明府中情况?让他多加勤勉,为您争光?”
我只笑不语。
毕竟上辈子我病重之际被宋仰光圈禁在别院,不让大夫给我医治时,只有这个被我遗忘的孩子,日夜兼程从山中寺庙而来,大半夜爬进别院,为我带来了疗伤的草药。
我时至今日仍然记着,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他的足底被磨的血肉模糊。
我也曾问他,“我跟你从未见过面,为何会对我这个嫡母做到如此?”
我看到他垂着双眸,因为疼痛而毫无血色的唇抿在一起,声音轻的几乎融进风里。
“姨娘离开那天,我高烧不止,要病死了,侯爷不许大夫给我医治,是您让人偷偷送来了大夫,又让采薇姑姑发落了苛待我的管事。”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姨娘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时间太过久远,他说的事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很模糊了。
我依稀记得,那时是在寺院打杂的嬷嬷看不过去,回府探亲时跟我随口说了一句。
我没见过宋宁,自然也对他没什么感情。
可彼时我的儿子仰光刚刚大病一场,思及他年岁跟仰光相差无几,却没了姨娘。
一时不忍,才让采薇小心避开侯爷耳目,送了大夫过去。
却没曾想,我随手施舍出去的善念,竟成了他惦念一生的恩情。
宋宁为我掖好被角,让我好好养病,却在离开时被宋仰光抓个正着。
然后,在我面前,被活活打死。
那一夜,他的血溅在我的被褥上,比天边的朝霞都要红。
“夫人?夫人你怎么哭了?”
采薇的声音令我从回忆中惊醒,我摸了摸脸畔,这才摸到眼下一片湿凉。
“没事。”
我摇摇头,打起精神,一转眼就恢复成了端庄雍容的侯夫人。
“皇后娘娘回信了吗?”
采薇连忙点头,拿出一封信件。
“娘娘邀夫人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