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温晚将最后一张设计稿放入文件夹，指尖轻轻抚过纸面上精致的玫瑰线条。
“终于完成了……”
她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窗外已是深夜，周氏大楼里只剩下零星几盏灯光。
三天不眠不休的赶工，“荆棘玫瑰”的初稿设计终于如期完成。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诚发来的消息：「温小姐，汇报会议安排在明早十点，68楼会议室。」
温晚回复了一个“收到”，起身将设计稿和3D模型小心收进公文包。
明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
第二天上午，周氏集团68楼会议室。
温晚站在投影屏前，指尖轻轻点击遥控器，幻灯片切换到“荆棘玫瑰”的最终设计图。
“主石采用5克拉的莫桑比克红宝石，切割成改良的玫瑰琢型，周围用铂金打造荆棘缠绕的效果。”她的声音清晰而专业，“每一根’刺’都经过特殊处理，既保留了锋利感，又不会划伤佩戴者。”
会议室里坐着周氏珠宝的高管团队，周时凛坐在长桌尽头，手指交叉抵在下巴前，目光沉静地看着屏幕。
温晚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系列包含项链、手镯和耳环三件套，整体风格统一但各有特色。项链的吊坠可以拆卸作为胸针，手镯采用开口设计方便调节……”
她详细讲解了每一个细节，从宝石的选材到金属的配比，甚至考虑了不同场合的佩戴效果。
这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完成的方案，每一个线条都经过反复推敲。
“以上就是’荆棘玫瑰’的完整设计方案。”温晚最后总结道，“谢谢各位。”
会议室里响起礼貌的掌声。温晚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周时凛——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看不出喜怒。
市场总监刘培第一个开口：“设计很惊艳，特别是这个可拆卸吊坠的概念，很符合现代女性追求多功能的心理。”
财务总监陈明推了推眼镜：“成本控制得也不错，主石大小适中，既显档次又不会太过奢侈。”
其他人也陆续发表意见，大多都是正面的评价。但温晚注意到，每当有人看向周时凛时，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语速，似乎在揣摩他的态度。
而周时凛自始至终没有表态。
“周总，”产品经理小心翼翼地问，“您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长桌尽头。
周时凛终于动了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其他人呢？还有没有意见？”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温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本以为这个方案会让周时凛满意——毕竟每一处细节都按照他的要求调整过。
可现在，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周时凛站起身，“先散会吧。温设计师留一下。”
高管们如蒙大赦，迅速收拾文件离开。温晚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遥控器。
会议室的门关上后，周时凛走到投影屏前，仔细端详着设计图。
“解释一下这个部分。”他指向手镯内侧的一个细节。
温晚走过去：“这是隐藏式刻字，可以定制佩戴者的名字或特殊日期。”
“为什么选在这个位置？”
“因为……”温晚顿了顿，“这是佩戴者自己能看到，但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像荆棘下的柔软，只留给最亲近的人。”
周时凛转头看她，目光深邃：“很有意思的想法。”
就这？
温晚等了半天，发现他没有继续评价的意思，忍不住问：“周总对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你觉得呢？”周时凛反问。
“我……”温晚语塞，“如果周总有意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修改。”
周时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方案不错。”
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温晚愣在原地。
就这样？熬了十几个通宵的方案，就换来一句模棱两可的“不错”？
她收拾好资料，强压着性子回到工作室。
*
工作室的白板前，温晚抓起马克笔狠狠画了几道线。
“什么不错？”她咬牙切齿地画出一朵扭曲的玫瑰，“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笔尖在白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装什么高深莫测……”她又画了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有话直说会死吗？”
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形渐渐有了周时凛的影子——
修长的身形，锋利的轮廓。
温晚越画越气，最后在那张脸上画了个猪鼻子。
“周时凛你这个——”
“我是什么？”
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温晚的笔尖“啪”地断了。
她僵硬地转身，看到周时凛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白板上。
准确地说——
是落在那个“猪头周时凛”上。
“我……”温晚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在构思新方案。”
周时凛挑眉，走到白板前仔细端详那幅“作品”：“很有创意。”
温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想擦掉涂鸦，却被周时凛拦住。
“别擦，留着。”他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她，“挺传神的。”
温晚接过咖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总有什么事吗？”
周时凛喝了口咖啡，突然问：“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会上表态吗？”
温晚一怔，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不知道。”
“因为一旦我表态，”周时凛走到窗前，“其他人就会跟风，没人敢说真话。”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你的设计很好，但还不够完美。”他转过身，“我需要听到真实的意见，而不是奉承。”
温晚握紧咖啡杯：“那周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在等你自己发现。”周时凛走近几步，指向白板上的设计图，“比如这个开口手镯，调节扣的位置会影响整体美感。”
温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突然意识到他说得对——那个细节她确实忽略了。
“还有项链的链条，”周时凛继续说，“太细了，撑不起主石的重量感。”
温晚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这些确实是问题，可她之前竟然没注意到。
“我……”她低下头，“我会修改的。”
周时凛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她的眼角：“黑眼圈这么重，几天没睡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温晚浑身一僵。
周时凛的手指温热干燥，带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三天……”她下意识回答，随即反应过来，“这不重要，我会尽快完成修改。”
周时凛收回手，目光深沉：“温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来做这个项目吗？”
温晚心跳加速：“因为……我的设计风格合适？”
“因为你够倔。”周时凛轻笑，“明明可以走捷径，却偏要证明自己能行。”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她：“明天我要看修改后的方案。现在，先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