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门没关，炫亮的灯光刺进京初眼底。
季青山注意到她在看他边上站着的女人，急忙拉下女人挽在手臂的手，介绍：“这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投资商Lila，我们在这聊合作。”
京初目光挪开，却撞上女人似笑非笑的眼，隐有挑衅。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季青山打量她身上的吊带裙，过于裸露，黑色给清纯的脸蛋增添抹魅色，水眸盈盈时勾的人心底发紧。
“这好像是陪酒小妹的衣服吧？”Lila手捂下嘴，不可思议的问：“季哥哥，你女朋友是做这个的？”
在夜场的职业往往都具有歧视性，京初难堪的垂下头，忽然手臂被抓住，她看向季青山，他皱眉把她拉到旁边，“你不是找到家教的活了，为什么要来酒吧，还穿成这样。”
“京初，你是不知道自己长的…”
多勾人三个人字还没说出口，他看见京初红着眼尾，“我穿成什么样子了，我没有衣不蔽体，我只是想赚钱。”
季青山烦躁的叹息，“好了，你先回家。”
“回什么家，老子这里还没有揍了人敢走的规矩。”
往后看，狭窄的走廊聚集了不少人，头上站着脑门破彩的肥肉胖子，他目眦欲裂瞪着容貌昳丽的女孩，怒指，“快把这个小婊子给我抓起来。”
“都出来卖了，还立什么贞操牌！”
对面靠近的一个个男人犹如恶鬼，朝她张开虎盆大口，京初瑟缩下，举起手机，声音小却尖锐，“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过来。”
“哈哈哈哈”
“报啊，正好让那些阿sir看看我是怎么收拾你的。”
王权邪笑，丢掉捂住额头的手帕，瞥到挡住她半身的季青山，“你小子给我让开。”
季青山看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且对于警察的不畏惧，猜测这位应该也是个有权势的人，根本惹不得。
他握住京初的胳膊，赔笑脸，“哥，我女朋友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你了，我给你们道歉。”
“酒多少钱，我们都赔好吗？来，哥，抽烟。”
他主动给每一位递烟，京初看着心口闷堵，拽回他，“你不用做这些，警察很快就到了。”
“呦，还想着报警啊。”
王权叼着烟，讽刺的很。
季青山赶紧夺过京初的手机，拨通刚才的电话，“对，抱歉警官，我女朋友喝醉说了胡话，你们不用过来了。”
“季青山！”
京初费力夺过手机，不可置信的看他，“你在做什么？”
他知道她的愤怒，按住她的肩膀，“阿京，你乖乖的，等我处理完。”
接下来，她眼睁睁看着季青山是如何卖笑，卑躬屈膝的送走那群人。
她靠在墙上，冰冷爬扁全身，等他脸上的笑落下来，疲惫的靠在另一面，问他，“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
“季哥哥”
站在边上看了许久戏的Lila娇唤了声，季青山看过去，身子站直点，温柔一笑，“抱歉，合作可以改天再谈吗？”
Lisa拍拍他的肩膀，勾起红唇，“当然可以。”
指尖游走过他的下颌，“明天约~”
“季青山”
“京初”
等人走，季青山眉眼幽沉看着她，“你以后做事能不能考虑后果？”
“什么后果，我就是去送酒的，不是去卖身的，他摸我的时候我打他完全属于正当防卫，警察就应该把他们这些人给抓起来！”
“你冷静…”
“我冷静不了，季青山，你是觉得我脏吗？”
“我没有”季青山知道她生气，着急抱住她安抚，“阿京，有些人我们招惹不起，现在不是没事吗？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我刚才就是拼命也会给你出气。”
京初推开他，眼睛红润，“我是侥幸逃脱了，那下一个我呢，她会有这么幸运吗？你就不应该阻止我报警。”
“报警报警”
季青山也烦了，举起手，“你忘记我这只手是怎么伤的吗？”
她看着他的中指，突然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熄灭她浑身火焰，呆滞在那，惨白着脸，死死咬紧了唇。
他叹息，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委屈，但京初，你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眼睫颤抖，绷住的力全松了，是啊，十九岁的京初已经不是大小姐，要学会妥协。
“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她抗拒挥开他的手，季青山看她倔强的背影，闷烦的踹下墙，进去包厢。
京初这种人，就是该吃点苦头。
换好衣服，京初抱着臂，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像被塞子堵住，呼吸不过来，她索性骑上车，沿着海边骑。
滨海路，结束完应酬的鹤行止摘下眼镜，仰着下颌，曲指捏揉眉骨，听着助理汇报行程：“鹤总，明早十点，美国那边商贸国际交易的负责人会找您约谈下一季度的合作。”
“…..后面你有一场宴会。”
他絮絮叨叨说完，鹤行止睁开眼睛，突然目光一凝，“停车”
助理不明所以将车停下，他凝神看着女孩骑着自行车拐过马路另一边，车灯扫过的双眸，蕴着一颗晶莹的珍珠。
风吹乱她的发，从额到鼻略过，那消瘦骑向远处的背影，散发着颓然。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脑子里灌过海风，她陷入回忆中，低声喃语。
可她想了又想，她赚钱没错，砸人自卫没错，报警维护自身权益也没错。
错了！错在她不是港城的权。
她一个小人物，掰不过大腿，就得咬碎牙咽下去那些亏。
骑在小道，背后始终有一辆车跟着，开着车灯，护着她前面的路。
京初浑然未觉，只是吹着风，想把心里的乌云给吹走。
“查一下今晚的发生了什么。”
“是。”
不过十分钟，鹤行止在车上看完监控，一张脸犹如被泼了黑墨一般难看，手指捏碎屏幕，呼吸不稳，咬牙切齿道：“那畜生在哪？”
往上折了袖口，青筋好似蛰伏的猛兽，要将人撕裂。
“爵色会所2003”
“把人压着。”
“是。”
京初停了车，坐在沙滩上的椰子树，她无聊的看向薄荷蓝的海坠下的月光粼粼，突然，“嘭”一声。
她下意识看向椰子树，生怕鹤行止又撞上来了！
一秒后，反应过来，声响在上空。
抬起头，一簇簇水母烟花飞向皎月，争先恐后占据漆黑的夜色，至使它成为盛大而烂漫的小小宇宙。
形成的银河万里，落入她眼底璀璨繁星。
身边有惊呼雀跃声，沙滩渐渐热闹起来，她张唇，脸上满是惊叹和兴奋，烟花印过她的脸，柔柔海风吹过她的裙摆，她站了起来，绯红的脸勾出温浅的笑。
这一瞬，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她和所有人，沉溺在这场惊喜中。
“哔哔”
“我靠啊，边个衰仔，知唔知道港城上个月就唔让放烟花了。”
“搞乜嘢鬼啊，耽误我收工，老子要贴佢一百张罚单。”
另一边车道，车窗降下，递出一张骨节分明的手，夹着一张黑卡，交警认清人，颤颤巍巍接过，刷完，发现金额从一千到了十万。
“鹤…鹤总，您刷这么多做什么？”
给他们小费？
那也太多了。
鹤行止侧眸看着沙滩上站着的那抹小身影，尾音沙哑缱绻，“哄小姑娘。”
——
有人怀疑世界，有人为你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