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白日脑力活动过多导致的饥饿感飙升，几家店里穿梭的情侣众多。
她走到了小西街里的7-11。
在角落里挤了个空位坐下，泡了包车仔面，陶今又点开程贺意的微信。
对话仍停留在寥寥数语里。
他的朋友圈背景也干净得只剩一条杠。
不像周炳三天两头孔雀开屏，晒自己滑雪或者游艇赛车的日常。
陶今掰开筷子扒着面，正疑心程贺意是不是屏蔽了自己。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行径，人家根本不屑为之。
她吃完车仔面出来，遥远上空绽放着烟花。
路过的女生正甜蜜煲电话粥，说要在电话里陪对方倒计时，迎接新年。
四周烟花轰鸣，明亮如昼，隐在樟树下的一只狸花猫像是被动静吓到忽地窜了出来。
弓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朝陶今看。
她弯着腰向它靠近，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
大学城附近小区的流浪猫不少，有的品种还挺好，喂养的人也多，她也有随手喂猫的习惯，偶尔会带小袋猫粮在身边的习惯。
这下低下身，轻轻摩挲小猫瘦弱的脊背，它身体微微颤动了下。
随即又在咀嚼猫粮的那一刻，打着呼噜，发出满足的叫声。
喵喵喵。
叫声软萌得不像话。
陶今觉得很有趣，顺手拍了视频，然后在整点后几分钟，发给了程贺意。
00:05。
–
收到陶今微信时，程贺意坐在牌局上，旖旎灯光下他孑然坐于一角。
他今晚心情一般，周身气质冷冽，给人讳莫如深的感觉。
叫来的好几个人都不敢近这位程公子身。
对面周炳身边欢笑不断，不时有人喂酒送食。
又开年运气好，连赢几把，引得女生娇嗔着说让一让。
然后一轮放水局。
程贺意兴味索然，起身叫了人替，转而去了隔壁的露台抽烟。
夜凉风大，外头烟花礼炮齐响。
璀璨夜空之下的不夜城，人群攒动沉浸在新年氛围里。
程贺意靠着护栏，手机忽地亮起。
又是一条陈词滥调的跨年祝福。
助理Alex在发完这条祝福短信后，又斟酌措辞。
重复了一遍昨天被程贺意晾在边上的信息，说简女士回国了，让他回石澳别墅吃顿家宴。
简女士常居巴黎，因为早些年时有海外有小提琴巡演，即便回国做慈善发起拍卖会，也只也短暂在港城逗留。
自从十年前她和程淮生离婚，就基本不回北城。
真追溯起来，这两个人政治联姻，性格不合。
但双方都由于世家子弟修养，在人前都做足了模范夫妻的戏。
那情真意切的样子，连程贺意八岁以前也误以为他们和普通夫妻一样，有真情的羁绊。
直至某次他见过程淮生晚宴酒过三巡，被衬衫领口低垂袒露风光的女秘书扶着进去休息。
第二日脸带抓痕回家，仍旧从容携着睁只眼闭只眼的简繁出席下午的产品发布会。
这种程淮生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在某一年由某任情妇怀孕终止。
尽管那个女人后来流产以为自己上位失败时，简繁还是痛快签下离婚协议，分割巨额财产。
程淮生第二年再婚，还让对方前夫的儿子登堂入室。
文娱和财经八卦深挖不停，成为众人的谈资。
加之程氏寰宇国际背后公关能力，矛头对准简繁，让她颜面大失，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程贺意则也在二人离婚后，直接选择出国。
这么些年来，两边都关系淡淡，甚至时间久了，和任何一方的会面，都成了应酬。
眼下这顿家宴，无非又是和简女士的法国男友吃饭。
程贺意直接略过这条信息，抬头俯瞰着海港的流光溢彩。
忽地又想起什么。
转而打开手机里陶今发来的视频——
樟树斑驳的树影摇晃，狸花猫埋头啃着猫粮，又抬头对着镜头发出喵呜声响。
身后烟花作响的喧闹，它看着孤零零又可怜。
他伸手扣了个问号：【？】
对方隔了五分钟后，回了一串语音。
【程贺意，这只小猫在对你说，新年快乐。】
簌簌的风里，女生声线是冷质又清凌凌的，但又是南方的温软。
上扬的调子像是努力带给他一分惊喜。
城市上空焰火未尽，像是在虚浮的喧嚣和泡沫里，程贺意抓到了她这一抹真切的声音。
他又打开那个视频看，这只猫还真是叫了四声。
再看一眼，这只瘦小的猫，眼睛圆圆鼓鼓，带着防备，又流露出满足的表情。
程贺意摁灭了烟，敲字回复。
【替我谢谢小猫的祝福。】
【不过这小猫还挺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