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今下午出门前，特地泡了中药冲剂喝完。
周炳发来的地址是在山里，离师大相当远。
且不说打车费昂贵，主要这位置偏容易走错。
陶今打了辆车，那师傅下了盘山公路，按着导航给她开到目的地。
结果等她下车，才发现定位出了问题，还在山庄的外围，举目全是山峦茂林起伏。
看着起码还有几公里，冷风吹得陶今人都凌乱时，一辆红色的奥迪驱驶而来。
美艳又熟悉的面庞在车窗摇下煞是惹眼，对方招手，“嗨，小美女，我们又见面了，你叫我乔巧就行。”
不同于上次的旗袍美人，乔巧这次头发剪成公主切，戴着耳钉，风格甜酷。
陶今莞尔上车，听她说隔壁美院的，也简单说了自己的信息。
乔巧放了歌，想起个事儿：“你也是师大的，你认识那华滢吗？就之前她老借着碰瓷缠着程二公子，后面家里不是出事儿了要钱吗？听说还闹割腕找他要钱，要我说捞……”
捞女。
两个字没说完，但陶今敏锐地捕捉到了。
华滢的后续隐情，也是于此刻知道，她出声：“嗯，我和她之前一个寝室的。”
对方在听到同学二字后，脸色微妙，跳转另一个话题。
一番闲聊，陶今大约也猜到乔巧是周炳他们圈子里一块长大的人。
肆意又热烈。
车子很快停下，陶今跟着一边从车库出来。
盘踞在半山腰的山庄大得出奇，虽是隆冬，但翠绿环绕。
陶今望了望四周，说了句：“这山庄挺远的，周先生怎么会想到在哪里玩儿？度假吗？”
乔巧摁车钥匙锁门，在听到她这话时夸张大笑，“周先生？哈哈哈哈，我想了半天才知道你在说谁。周炳哪会住这么偏，这地儿是程贺意的地盘，人搞创作就喜欢深居简出滋养灵感。”
陶今唔了下，又问道：“程贺意是学作曲的吗？”
“是啊。”乔巧记起她扬言追程贺意那事儿，“怎么你要当人家缪斯？”
陶今回答得很实诚：“我乐理一般，唱歌又五音不全。”
乔巧又想打趣，一通周炳的电话打过来，转而插科打诨地冲那边抱怨来的路上路面崎岖。
陶今侧耳凝神，又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周炳的“阿贺在录音室闭关”。
心下难免觉得扑了空。
其实程贺意这人。
陶今早就打听过一圈。
但在有限的资料里，她只能看到他的父亲是著名企业家，财经周报的常客。
母亲则出身书香世家，享誉海外的小提琴家。
即便父母离婚，但在这样得天独厚的家庭，她能料想程贺意的才华不遑多让。
只是陶今在网上除了能搜到几张公开场合的活动照，并未有其他多余的资料。
他就像一个等她探索解开的谜题，好在，她现在有的是耐心。
–
乔巧带着她进会客的偏厅，陶今把外套脱下放在手提袋，里头带了程贺意那件大衣。
一群人打德州扑克，周炳招呼她们过来。
他吊儿郎当地展示切牌技术，吹起口哨：“哟，陶今妹妹。”
方桌对面有个女子戴着粉色假发，低头洗牌：“妹妹这么多，天天上赶子认亲戚的毛病没改。”
周炳没皮没脸：“那可不，许大明星，我得喊你姐。”
乔巧推着周炳走开，抢了他的位置坐下：“你这话说的，全场就数你年纪最大，心思最多。”
说着，又拉着陶今一把坐下。
陶今打着招呼，看清对面美女真容，脸小巧精致，穿着银色吊脖上衣，一颦一笑都像在拍画报。
她眼熟得很，周炳就很自然地摊手：“这隆重介绍下，许橙，时下最火的那什么来着，噢女爱豆。”
陶今点点头，说听过她的歌。
许橙支着下巴：“听过哪些啊？”
许橙是选秀女团出身，爆火后首推的专辑已上线就爆火，歌红到大街小巷都在放。
除了最知名的是《失重》，陶今一口气报了那首专辑的所有歌，这下许橙笑了，“这可是真听众歌迷。”
笑声洋洋盈耳，眼角眉梢都染上风情。
这比视频里更为惊艳，女生向来最能欣赏女生的美。
但同样也会滋生出微妙的自卑。
连着见了两个大美女，全都美得眼花缭乱，陶今一下就理解付思瑶天生丽质，在这个圈子混也要不停下血本做管理。
何况现实当中的许橙比荧幕上看上去更有魅力，手里捏着支细烟，玩牌一连几把大杀四方。
周炳直抱怨手气不好，乔巧捏着两张双A笑他垃圾。
陶今玩德扑其实很少，但心态稳，打法也激进，推了all in，逼得几个人摸不着头脑弃注。
她赢牌后，许橙被挫锐气，挑眉看了眼陶今：“你这位妹妹还挺猛啊。”
“搞什么，我身边的女生都成打牌高手了，我还怎么泡妞。”周炳不免又看了眼陶今，意料之外的生猛打法。
他向来打牌输人不输阵，这和放水送财又不一样。
说罢扬言再来，没过会又停了手去楼上喊人。
正要洗牌，那个叫来的人在陶今的正对面坐下。
戴着金丝眼镜，镜片仿佛反射着冷光似的，模样清隽，看见她时目光定住。
许橙笑笑：“叶医生，你得给周炳找回场子来。”
叶津西笑意浅而温和：“争取在你们这里赢一把。”
陶今却没了玩乐的心思，站了起来。
身后，周炳端着酒凑过来看牌，抬手在她转身时，酒杯和她撞个满怀。
陶今擦了擦脸：“小周总，赢了把牌也不至于这么报复吧？”
–
周炳手上那杯酒几乎浇头而下。
陶今本就脱了外套，里头单一件毛衣，被冷酒浇了个透心凉。
三言两句后，周炳自抽嘴巴道歉，又找了件衣服给陶今换。
还是许橙的助理从行李箱拿出来的。
陶今被带到二楼换衣服，沿路都是意式装潢，文艺复古时期的风格。
助理给她指了间房，里头很宽敞，然后便关门开始脱下那件湿透的毛衣。
拿给她是件温柔灰的德绒连衣裙，好在下面的裤子没湿，这下换上，及膝长度也正好。
衣服紧身，又是女明星的小尺码，但陶今向来也瘦，穿在身上也将将好。
试衣镜里，她的腰身纤细，紧身衣裙勾勒出柔美曲线。
付思瑶就曾说羡慕陶今怎么吃都不胖，当然她也不是爱吃喝的人。只是从小就摄入的营养不多，小时候豆芽菜一样，到了上初中后就抽条长了身高，四肢也更为纤细。
但头发仍旧是淡淡的枯黄，所以后面上大学后陶今直接染成深栗色。
她将长发撩到后面，要拉后背拉链，双手交叠拉扯。
拉链开得很深，还有些难拉，她正费点力气，又不能过于用力。
不曾想柜台一侧的内卧有脚步声响，一扇旋转的门乍然在面前推开。
陶今始料未及，以为不会看见的人，就这么顶着张眉骨优越的脸出现——
濡湿的黑发耷拉于眉梢，淡淡黑眼圈不折损任何帅气。
程贺意穿着件松垮的浴袍，未干的面料带出腹肌纹理的痕迹，紧实的腰腹线条流畅。
不是体育生那种壮如牛过于发达的身材，身材精瘦健壮，更有观赏性。
应该刚从浴室出来，要脱不脱的，怪不得网上人管这叫湿身诱惑。
这一幕还挺有冲击性。
直到对方微微皱眉，陶今赶忙移开目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
她侧过身体，但后背依然泄露了光滑细腻的大片雪白。
“这本来就不是我房间。”程贺意眼神幽深，他房间那个浴室花洒坏了，随便找了间房洗澡。
他看见陶今脸上浮起后知后觉的局促，眼风一扫，便收了回来：“要帮忙吗？”
“不用……”她不动声色地转了身，背对他。
微弱的拒绝还未落地。
程贺意便大步流星走过来，手指上移，粗粝的指腹划过皮肤，她的肩胛骨似蝶翼般被他的手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