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说的山路十八弯没有一点夸张，一辆破烂的神车被开成了赛车的感觉。
时苒在副驾驶被甩得头晕眼花，刚刚喝下的粥在胃里翻江倒海，想要重见天日。
她只能在缩成一团。
难过的时候时间就被无限拉长，时苒感觉过过了一个世纪车子才停下来。
“呕！”
车还没停稳，时苒就窜出去蹲在旁边干呕。
“没事吧？”田甜拍拍她的后背。
“你要展现车技也不用在这时候啊，至少等我适应下。”
时苒站起身看向她，因为呕吐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沁在眼底。
“哟，看这小可怜的样，是姐姐的错。”田甜递给她纸巾，“可是我已经很温柔了，习惯了就好。”
时苒：…
距离乾安市两个多小时车程的清河村就是时苒现在所在的地方。
之前陈斐在清河村村委做书记助理，和田甜一起住在村小的一间空房里。
现在时苒过来，住学校不方便，他们在村小旁边另租了一个住处。
一栋二层的小楼，楼上楼下有五六个卧室，两个卫生间，楼下还有单独的厨房。
陈斐打算再找两个技术员，这里既做办公室也当宿舍。
田甜带时苒进了外面的院子，屋里一片黢黑。
时苒有些奇怪，“陈斐不在家？”
田甜也疑惑，陈斐本来计划和她一起去接时苒，临时被村主任叫住，说是之前签的的合同有点问题。
不过这也该回来了。
她带着时苒上楼，一边给陈斐打电话。
电话接通，不知道陈斐在那边说了什么，田甜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挂断电话，她对时苒说道，“他那边还有点事，我们先休息。”
时苒问，“不用等他吗？”
“不等，我明天还要上课呢。”她拉开房间里的衣柜，“这有干净的毛巾，你在楼上洗漱，我去下面。”
时苒被连环的山路甩得七荤八素，也想早点休息便点头应好。
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是新换的，布料有些粗糙，时苒躺在上面闻到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这一晚，她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第二天时苒不到七点就醒了，她很久没有这么早醒过，精神却很振奋。
随意套了件运动衫，她在楼上转了一圈。从楼梯上来，楼上的空间被一道门分成了两部分，门内是客厅带三间卧室，门外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和卫生间。
时苒的房间在门内客厅的南边。
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
“这么早就起床了？”
田甜正在盛饭，闻声抬头看到时苒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要睡很晚呢。”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所以醒的早。”时苒凑到桌旁看，“就吃这？”
桌上放着白粥和咸菜，“今夕是何年？山里的生活水平难道就这？”
田甜递给她一双筷子，“别贫。我等下要去学校时间来不及了，先将就吃点，等我下午回来再给你做其他的。”
时苒接过筷子。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陈斐端着一碟馒头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时苒时露出和田甜同款惊讶的表情。
时苒和陈斐之前见过几次，加上田甜在电话中经常谈到，所以对他并不陌生。
时苒和他打了声招呼。
“合同有什么问题吗？”时苒夹过一个馒头，向陈斐问道。
除开在晏氏三个月，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工作过，这算是她人生的第一份事业。
听到时苒的问话，陈斐眉心不自觉得皱起，“村里有一片荒地，前几天我和人谈好了价格，预付款都给了，就差正式签合同。昨天负责人突然打电话给我说那片地旁边的山上探测出有天然气，他们不想包出去了。”
时苒有些不解，“山上探测出天然气和旁边的地有什么关系？”
陈斐脸色变得复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说是开采天然气会占用旁边的地，到时候会有补偿。现在那些人还在合计在那块地上种点什么，到时候能拿到更多的赔偿款。”
时苒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旁边的田甜，“有些地方穷是有原因的。”
又转头看着陈斐，“你是真的想要包山种水果？”
不等陈斐回答，她又说道，“你的想法很伟大，想要为这里的人找到一条出路。但是他们能理解吗？他们只会想你是想赚他们的钱，然后找机会从你手里掏出更多的钱到他们包里。都说山里的人淳朴，其实山里的人才是不加掩饰的自私。”
“我现在手上有一笔钱，如果你想做事业，我们可以去外面。”
时苒说得毫不留情，有些伤人，陈斐和田甜一时都没有开口。
半晌，陈斐放下手中的筷子，深深地看向时苒，“你说得对，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他顿了一下又看向田甜，眼中有歉意，“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人也有权利得到更好的生活。他们之所以自私，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太少。”
“小苒，如果你觉得这里不适合投资，你就当过来玩玩。之前你转给我的那一百万我还没动，我…”
“我不投资，你去哪里筹钱？”
陈斐的脸上闪过一丝沮丧，很快又打起精神，“听说有专门针对这方面的贷款，我再去跑跑，总能筹到钱的。你是田甜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无论你是什么想法我们都没有意见。”
田甜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斐哥说得对，如果小苒你觉得这里不适合投资，你就不投，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他们说的认真，时苒抿嘴一笑，“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跟你们一起住我真怕每天都会闻到酸臭味。”
陈斐不明白她的意思。
田甜很高兴地大声道，“苒苒你是要留在这吗？”
时苒低头喝了一口汤，咽下，“我一个人又没有地方去，只能找你们收留了。”
陈斐反应过来也很高兴。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些人。”时苒语气不好，眼中却闪着光，“既然打定主意要干，遇到困难我们就不能怂，但要讲求方式方法。”
“对待这些长期处于封闭环境，法律意识浅薄的人，我们不能先礼后兵，得先态度坚决，只要他们尝到了我们带给他们的甜头，不怕他们不配合。”
“陈斐，特别是你！你绝对不能心软，不能退让！等下你带我到处走走，熟悉下环境，然后我们就去找负责人谈谈。”
……
时苒说得条理分明，田甜的星星眼从陈斐的方向转向她。
时苒搓搓身上被她看出来的鸡皮疙瘩，“你，吃完饭就去上班，好好教育教育那些小萝卜头。”
田甜还是一脸崇拜，“小苒，你真有领导风范。”
时苒：……田甜的语文水平好像不咋好，不知道会不会误人子弟。
她这点水平比起晏承南连皮毛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