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厨房,搅着粥防止粘锅,她忍不住想,就算她跟周聿桉离婚,跟段美云和周暮枫也是切割不断的,亲情不像爱情,亲情是永远都无法舍弃的。
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亲情。
父母八年前离婚,然后又各成立家庭,从前的家早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只有段美云了。
周暮枫以后也是要成家的。
胡思乱想了一堆,最后只剩一声重重的叹息。
煮好粥,白若薇没有半点耽搁,找到保温盒,打包好了就下楼。
司机老吴还等在楼下,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连着说了两句麻烦了。
老吴习以为常的微笑,“太太,客气了。”
说着他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再绕回驾驶位发动车子回医院。
抱着保温壶,白若薇的思绪还停留在那间家徒四壁的公寓,怎么看,都看不出半点生活气息。
周聿桉真的住在那边吗?
她想起他说自己做饭吃这件事,心里那股不舒服挥之不去。
哪有人会没时间做饭就饿着的。
唉。
或许她应该跟段美云好好说说,至少也要劝周聿桉请个厨师做饭,他的胃病这么严重,实在是不能再这么饱一餐饿一顿的折腾了。
回到医院病房,周聿桉不在病床上,她去了护士站,问了才知道他去做检查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怕保温壶里的粥太烫嘴,她赶紧倒了一碗出来,放在桌上晾凉。
过了几分钟,周聿桉还没回来,沈知颜的电话却来了。
其实上次收到沈小姐的短信她就想问了,对方到底从哪里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的,总不至于是周聿桉说的吧。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没离婚,他不可能明目张胆成这样。
她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沈知颜就自说自话的回答了,“聿桉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姐姐,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呗,我最怕他生气了,他生气的样子比鬼还吓人!上次我趁他开会,偷看他的手机,给你发信息,跟着他就收回了我进出周氏的权限,那他成天住公司,收回我的权限,我还怎么见他啊。”
小姑娘语气天真又带着抹娇憨,让人不忍苛责,哪怕她说出的话,对白若薇而言是非常过分的要求。
一个插足他们婚姻的第三者,要求她在她的丈夫面前美言几句,听着就荒唐又可笑。
白若薇确实一脸无语,“沈小姐,你们之间的事,不该我插手,但是我该提醒你一句,我跟周聿桉还没离婚,你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对不起啊,姐姐。”沈知颜想都不想就道歉,“我也不想当小三的,可是我没办法,爷爷说我没脑子,继承不了沈家,所以替我选了周聿桉,我知道很对不起你,可你放心,等你们离婚,我立马帮你安排一个比周聿桉帅气优秀的男人!”
周聿桉就是掐着这句话进的门。
白若薇一脸心虚,捏着手机胡乱的挂断了电话,“你、你回来了,赶紧过来吃点东西吧。”
“嗯。”
周聿桉坐下,摸了摸碗,还有点烫手。
下一秒,白若薇就把碗拿走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小扇子出来,轻轻对着碗口扇着风,“医生说你不能吃烫的,再凉几分钟吧。”
“嗯。”
“对了,你刚刚去做检查,怎么样?”
“不怎样,但也死不掉。”
“……”
她把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白粥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话就总是夹枪带棒的。
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她主动开了口,“刚刚沈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
“嗯。”
“……”
没了?
白若薇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你都不问我,沈小姐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
“她说她还在国外,但是怕你生气,想让我替她说几句好话。”
白若薇说着叹口气,“我看沈小姐年纪轻轻的,看着也不太像有城府的样子,一个人在国外总归是不太安全,不如……”
“年纪轻轻怎么?”周聿桉打断她的话,语气嘲弄又夹杂着莫名的怒气,“你不是年纪轻轻就拿着户口本跟我结婚了,说到城府,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他看起来像是很生气,哪怕他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但起身回到病床上这个动作本身,就代表他确实恼了。
白若薇无措的坐在原位,手里还在拿着扇子扇风,他已经扯了被子盖好,背对着她躺下了。
唉。
又生气了。
好像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总是在生气。
就这么烦她吗?
或许是烦她一直提他心爱的沈小姐吧,也是,哪有男人会喜欢跟还没离婚的妻子讨论外面的女人。
白若薇无力的想,沈知颜还真是高估了她,其实她在周聿桉面前半分面子都没有,说再多的好话也不会有用的,还不如她自己撒几句娇。
摸了摸碗壁,确定不烫手了,她搁下扇子,端着碗去了病床边。
饿了这么长时间,他需要吃东西,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叫他,“周聿桉,粥不烫了,你起来吃一点吧。”
男人背对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好端着碗绕到另外一边,“周……”
发现他睁着眼睛,她怔了怔,然后才继续说,“周聿桉,你不吃东西不行的,要是实在没有胃口,吃半碗也行,好吗?”
周聿桉没看她,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留下照顾我,勉强人的事,我从来不做,你打电话给周暮枫,让他接你回去,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若薇在床边蹲下,跟他视线齐平,耐心温柔的说,“我没有不愿意,这是我的责任,在你出院之前,我不会回去的,刚刚……我不知道我那句话惹你不高兴了,不过我可以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周聿桉看向她素净白皙的脸,看进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直至在那双清澈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影像,被搅动得烦闷的心脏才一点点被安抚。
他撑着床沿坐起来,深邃的眼眸没有从她脸上挪开,“只有白粥?”
“还有咸鸭蛋。”她搁下粥碗,跑过去拿了颗咸蛋,剥了皮,用勺子在粥碗里碾碎,然后递给他,“本来想炒菜的,但是你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怕耽搁时间,就去买了几颗咸蛋,你将就着吃一点吧。”
周聿桉接过粥碗,拿勺子搅了搅,挖了一勺送进嘴里,软糯清香,配着咸蛋,倒也不难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