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啐了一口,有些脸红。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小侯爷自从上次醒来之后,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但聪明绝顶,而且似乎突然萌发了男人的野性。
他言辞无耻,行为大胆,全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魔力。
黎伯却是脸色凝重。
“公子,对方已经有了警觉,咱们不宜再行动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公子事先提醒,我早早安排了人接应,咱们的人恐怕就要栽了。”
“另外,长乐典当行识破了此局,吃了大亏,肯定防范严密,绝对不会让咱们得手的。”
沈留香慢条斯理地躺下,示意阿碧帮自己捶腿,微笑。
“黎伯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长乐典当行方面,不会有任何异动。”
“最妙的是,下一次咱们再登门,对方非但不会发难,而且还会乖乖陪咱们做局,十万两白银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黎伯瞠目结舌,阿碧也瞪大了眼睛。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咄咄怪事?
明明已经识破了骗局,还会陪对方做局,给对方赔偿?
这是为什么啊?
小侯爷这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完全把对方当成了傻子怂货。
他还想再问,沈留香却已经岔开了话题。
“对了,黎伯,你安排接应的人是谁,厉害啊。”
黎伯轻轻一笑,眨了眨眼睛。
“老黄要是知道公子这么夸他,一定很高兴。”
赶车的老黄?
日啊!
这下轮到沈留香瞪大了眼睛。
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和邋里邋遢,缺了半颗门牙的车夫老黄,和传说之中的高手联系在一起。
黎伯解释。
“老黄是戍边老卒,以前跟过上柱国忠武侯镇守雁门关。”
“后来他年纪大了,跟随老侯爷回京养老。”
“大小姐嫁过来之后,他也跟了过来,然后就成为了公子的车夫。”
“像老黄这样的百战老兵,对付几个混子,不会有问题的。”
沈留香的眼睛越瞪越大。
“老黄如此身手,那一日铁罗汉带人上门,老黄为什么不出手?”
黎伯苦笑。
“我也问过他,老黄说他喝醉酒,睡着了。”
沈留香:“……”
黎伯口中的上柱国忠武侯,乃是沈留香的外公。
而所谓的大小姐,自然也就是沈留香之母赵飞雪了。
沈留香呆了半晌,突然兴高采烈起来。
“妈的,身边有了这样一个绝顶好手护卫,那天下岂不是横着走啊。”
“就算是欺男霸女,当街强抢小娘们,也不会被路见不平的江湖大侠暴揍,想想就爽啊。”
阿碧娇嗔:“公子真不要脸。”
黎伯苦笑,吞吞吐吐地解释。
“小侯爷真是……这个……代入角度比较新颖,不过嘛……”
“老黄辈分尊崇,脾气古怪,你让他帮你强抢民女,他恐怕不会干的。”
沈留香嘿嘿笑了两声,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他知道了老黄的本事,心情大好,站起身来,大笑着转身回房。
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
“让老黄准备牛车,本公子明天继续勾栏听曲。”
阿碧和黎伯面面相觑,面色古怪。
自从数天前,小侯爷被人趁黑打了闷棍之后,活像换了一个人。
竟然变得如此聪明绝顶,甚至可以称得上神机妙算,近乎于妖。
只是这勾栏听曲的毛病,似乎越来越大了。
两人愣了半晌,阿碧自言自语。
“公子什么都好,怎么老喜欢往勾栏跑?”
“哼,老侯爷回来恐怕饶不了他。”
黎伯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留香的房间。
“古之谋士,以身入局,公子这番做派大有古风啊,我镇国侯府怕是出了一头麒麟子了。”
沈留香走到房门前,突然犹豫了一下,回身想叫老黄。
没办法,这两晚他实在被折腾惨了,心有余悸。
最后沈留香还是放弃了让老黄守夜的想法。
无他。
实在太羞耻了。
作为一个男人,居然怕了一个女人,还叫帮手。
这传扬出去,成什么样子!
沈留香秉持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猛地推开了房间门。
房间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沈留香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有些惆怅。
然后……
他身子突然一僵,又扎手扎脚地摔在了床上。
蒙着面纱的绝美女子再次出现,冷漠地看着沈留香。
解裙,散发,欺身而上。
一切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不过这一次,沈留香没那么累了。
因为面纱美女给他服用了一颗不知名的丹药,服用之后全身暖烘烘的。
最最重要的是……
这一天晚上,美女只睡了他三次。
第二天,沈留香果然让老黄驾着牛车,都前往天香楼喝酒听曲。
牛车驶到天香楼下,沈留香看了一眼老黄,斟酌了一下语气。
“老黄,一起进去吧,我请你喝酒。”
老黄坐在牛车上,从怀中取出一坛烧刀子,打开泥封灌了一口,呵呵傻笑。
“我人老骨头贱,一进这种温柔乡就浑身长虱子,公子自己去吧。”
他说话之时,酒水从缺了的门牙中流出。
老黄骂了一句脏话,颇为痛惜,小拇指乐颠颠地挖着鼻屎,随手乱弹。
沈留香侧身闪避,却又见老黄脱下鞋子,用力抠脚丫,然后又把手凑到鼻子前闻。
沈留香苦笑。
如果不是黎伯言之凿凿,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就是轻松打晕金钱帮五大高手的人。
沈留香无可奈何,只得打开小小折扇,摇摇摆摆进入天香楼。
他上一次在天香楼作诗,大骂沈留白。
现在再上天香楼,顿时人人侧目。
不过,沈留香也不理会任何人。
他依然丢出一锭银子,要了一楼一处雅座,自斟自饮。
别人虽然不齿于沈留香的为人,却也只能在肚子里面暗骂一声狗大少。
毕竟,沈留香再怎么脓包,也是镇国侯世子,普通人可惹不起他。
天香楼二楼雅间,沈留白方巾长衫,手中持着酒杯,站在窗前。
他的目光,穿过天井,冷冷地看着沈留香,眼眸之中的杀机似乎要溢出来。
沈留白身后一人,玉貌朱颜,面如芙蓉,眼神异常灵动。
这人缓缓开口,轻轻一叹。
“沈兄,何必如此在意这等蠢物,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我已经让父亲大人知会过州府柳大人。”
“十日债约之期一到,上官帮主就会将他和镇国侯府告上府衙。”
“到时候柳大人亲自坐堂,人证物证俱齐,一定判他个欠债不还,杖刑三十。”
“甚至,我已经暗中串联了白鹿书院的学子,联名上书,要求将他赶出书院。”
“如此声名狼藉之下,镇国侯和夫人哪还有脸维护他?”
“到时候一定会将他废除世子之位,彻底逐出侯府。”
“他一旦失去侯府庇护,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对吗?”
这人声音清脆,俨然是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
沈留白缓缓回头,眼眸之中已经变得十分温柔,轻轻拉住了女子的手。
“芷晴,我对世子之位并不留恋,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芷晴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缓缓抽回了手。
“别这样,明面上我已经和他定下婚约。”
“但只要这一次布局成功,我就可以名正言顺让父亲退了这一场婚约,我们……来日方长。”
沈留香正自斟自饮,突然感觉头上有点异样,轻轻一拈。
那赫然是一片翠绿的桃叶。
妈的,头上一点绿,这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