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傅陵川用力推开。
傅陵川猝不及防,被推得脚下踉跄,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迈巴赫车身上,震得他闷哼一声。
他一脸惊愕,死死盯着那个挡在沈晏清面前的纤细身影。
“宋江宁,你为了一个臭服务员对我动手?!”
宋江宁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质问,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晏清红肿的左脸上。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就烧了起来。
这一拳虽然是打在沈晏清脸上,但和打在她脸上没有分别。
她怒声斥责:
“你是笨蛋吗?他打你,你不知道躲啊!”
声音虽然凶巴巴的,但那份关心却像羽毛一样拂过沈晏清的心尖。
沈晏清对上她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心像是被灌了蜜,甜滋滋地。
能被宁宁关心,别说挨傅陵川一拳,就是挨十拳、一百拳,他也甘之如饴。
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
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甚至有些怯生生的:
“我、我躲不开……”
宋江宁一听,火气更大了!
“那你不会还手吗?!” 她恨铁不成钢。
这男人怎么被人打了还傻站着?
沈晏清咬住了下唇,那动作带着一种少年气的羞赧和深深的惭愧,他小声嗫嚅着:“我、我没打过架……”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配上他此刻青紫带伤的脸颊,简直把“无辜受害者”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宋江宁:“……”
仔细想想,上辈子好像……确实从未见过沈晏清打架,更没见过他和谁起冲突。
即使在温晴雪和傅陵川卿卿我我时,他也只是默默坐在角落,眼神黯淡,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影子,从未有过任何激烈的反抗。
一个连为心爱女人争抢都不会的“懦夫”,说他不会打架……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个认知让宋江宁心里那股邪火更旺了!
这男人也太让人着急了,被人欺负到脸上都不会反抗的吗?
简直比她还窝囊。
至少,上辈子她一直对傅陵川死缠烂打,从不退缩。
可惜,自己太眼瞎,选错了人,把一生都搭了进去。
傅陵川看着沈晏清在宋江宁面前装模作样的委屈样,气得肺都要炸了!
刚才这臭傻逼骂他“人渣”、“垃圾”的时候,那眼神、那语气,可嚣张得很!
现在居然装得跟个受气包似的。
“你他妈还装!信不信我……” 傅陵川要再次冲上去。
宋江宁猛地转过身来。
那双眼睛,冰冷漠然,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直直地刺向傅陵川。
她的眼神里没有爱慕,唯有浓到化不开的厌恶。
“沈晏清。”宋江宁的声音毫无波澜,清晰地命令道,“他是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来。”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傅陵川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懵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你要为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撑腰?”
他从初中起就是宋江宁追逐的光,这么多年,无论他如何冷淡、如何拒绝、甚至当众给她难堪,她对他的爱慕都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卑微又执着。
就在今天之前,她还每天给他发消息嘘寒问暖,变着花样送礼物讨好他!
可现在……她竟然为了身份低贱的服务员,命令对方打回来?
这巨大的落差和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傅陵川的心。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不舒服感席卷了他。
宋江宁没有半分波澜,突然上前一步。
啪——!
宋江宁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傅陵川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准,带着她积压了两世的怨毒和怒火。
傅陵川猝不及防,脑袋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他彻底被打懵了,眼睛瞪得老大。
宋江宁,为了别的男人,打他?!
宋江宁打完,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
侧过头,对着沈晏清道:
“不会打架,我就教你打架。”
“刚才的示范,看清了吗?”
沈晏清此刻的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他眼底的光亮得惊人,几乎要灼烧起来。
宁宁……宁宁居然为了他,亲手打了傅陵川。
这是他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画面。
他曾经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追逐傅陵川的背影,看着她为那个男人笑,为那个男人哭,甚至卑微地讨好。
而现在,她为了他,毫不犹豫地给了傅陵川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为他撑腰,为他出气。
巨大的幸福感将他淹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击着他的肋骨。
沈晏清激动得眼圈都红了,鼻尖泛酸。
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看、看清了。”
“看清了就打回来,没人能欺负我宋江宁的人(小狗)。”
傅陵川终于从那一巴掌的震惊和剧痛中回过神来,他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宋江宁!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啪——
他愤怒的咆哮被另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声粗暴打断!
沈晏清的手掌,带着他对傅陵川积压多年的嫉恨,狠狠地扇在了傅陵川脸上。
傅陵川被打得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宋江宁满意地勾起了唇角,那笑容冰冷又带着一丝残酷的鼓励:“不错。记住,别人打你一下,你就十倍奉还,继续。”
沈晏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扬了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快意和了然。
他的巴掌再次落下!
啪!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左右开弓,力道十足。
傅陵川被接连不断的重击打得头晕目眩,脸颊麻木肿胀,嘴角鲜血淋漓,只能狼狈地靠着迈巴赫的车身,被动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羞辱。
整整十巴掌!
不多不少!
沈晏清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收回手,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车边的傅陵川,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坨狗屎。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他脸上的冰冷就尽数褪去,抬起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举到宋江宁面前,委屈道:
“手好疼。”
宋江宁:“……”
看着他那双清澈无辜、甚至还泛着点水汽的眼睛,宋江宁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娇气?
挨一拳说躲不开,打人十下就说手疼?
这跟她记忆里那个功成名就后、清冷自持、气质清贵儒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商界大佬沈晏清,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
现在的他,不过才十八岁,一个即将步入大学的少年。
娇气一点,好像……也说得过去?
看着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此刻还带着点委屈巴巴神情的脸,宋江宁心里那点无语瞬间被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感取代。
“行了。”她语气有些不自然,“打人哪有不疼的,走吧。”
她不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傅陵川,转身就走。
沈晏清立刻像得到主人首肯的小狗,亦步亦趋地跟上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疼痛委屈?
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和欢喜。
他悄悄活动了一下其实一点也不疼的手腕,看着宋江宁挺直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
宁宁……真好。
而被彻底遗忘在迈巴赫旁的傅陵川,瞳孔里倒映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