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走得更快,但下一刻,谢厌离已经站在她跟前。
眉眼冷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路。
“公主这两天在忙什么?”谢厌离垂眸看着她。
沈染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竹叶香,许是刚切磋完,那灼热又迫人的气息比之前更浓,她的心跳似乎都快了一拍。
但她不怂,琉璃眸直视他,理直气壮,“本宫都被你囚禁了,还不能看看将士操练,吃吃甜糕。”
“看练兵还是想套话?”他锐利的墨眸透着锋芒。
沈染有一瞬心虚,很快又气壮理直,“看练兵。”
“还很喜欢送将士们甜汤?”
谢厌离弯腰,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气势凌厉。
沈染被逼得紧,气呼呼推开他,“他们操练那么辛苦,本宫让玉竹送点甜汤怎么了?本宫要你管。”
“公主如是想从他们身上得悉臣的事,那是白费工夫。”
谢厌离身形颀长结实,她根本推不动。
沈染松了手,别开脸。
娇俏的小脸有几分失落,但琉璃眸里的神色却倔得很。
她知道没那么简单,但总要努力试试。
周围有风吹过,远处传来将士们的谈话声。
“今天冬至,我都一年没回家看娘了。”
“剿完匪就能回去了,参了军哪个不是常年在外,家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别丧气,今夜加膳,后厨从鹿城买了不少肉呢。”
沈染听着有点难过。
谢厌离明明白白看到她红了眼眶,本想离开的脚步顿住。
他想起今早玄戈的话,“小公主老是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又偷偷为淑贵妃烧纸,才及笄母妃就没了,皇上还那样对她,太可怜了。”
将士尚且能回去团聚,她却已身后无人。
——不就是欺负人。
——你甚至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他莫名想起那晚她孤零零站在寒风中的样子。
明明柔弱像风吹就倒,却又像野草般能野蛮生长,能倔强的活。
本来冰冷的心似乎融了一块,他眸色深邃,冷着嗓音道:“今日冬至,厨兵多煮了菜肴,公主到臣营帐用膳。”
沈染听着,很用力地哼了一声,“不去,本宫才不要和你一起过节。”
这混蛋在她跟前碍手碍脚,还会妨碍她想逃跑的计策。
她转身就走,反正谢厌离不会拦。
“加两道菜。”
低沉淡漠的嗓音传来,沈染立刻顿住,转身跟上。
她也不是不能纾尊降贵便宜他。
……
沈染很快就跟着谢厌离进营帐。
那天撞到他沐浴,沈染没细看四周。
现在才看到他的营帐和她的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每天在山脚下采花,再放到桌子上,把周围弄得香香的。
木凳都铺上狐裘。
但谢厌离的木凳便是普通木凳,桌案上堆满文书,也只有床铺看着柔软舒适。
晚膳没那么快做好,谢厌离让她坐着,便去批改公文。
沈染看了圈四周,绝不委屈自己,坐到最舒服的床上。
谢厌离抬头时,便看到沈染靠在他的床上,小腿一晃晃,随手翻着一本书。
安静舒适的模样,像在自己家。
“公主,这是臣的床。”谢厌离出言提醒。
沈染才不理他。
她小时候偷溜出宫,遇到过谢厌离。
那次她上山摔着了,谢厌离刚好碰上,便把她抱去附近的别院处理膝盖上的伤,她当时坐过他的床。
不过那会儿她还是个孩子,现在却及笄了。
谢厌离看着公文,总觉得沈染的小腿就在他跟前晃着,扰乱他的思绪。
“你怎么也有这个?”
娇软的嗓音传来,谢厌离抬眸,便看到她手中拿着个藕粉色香囊,是那天搜寻她时买的。
本只是套了消息,顺手为之,但被沈染捏在手里,又拿出她身上的香囊作对比,就像他们的香囊本是一对。
他瞧着,嗓音却很平静,“随手买之。”
沈染不说话了,只瞧到香囊干净幽香,比她手上那只新不少。
昨天她的香囊不小心掉地上有了泥印,洗了后香味淡了还有痕迹,瞧谢厌离没注意,她调换了。
她要新的,香的,混蛋该用旧的。
谢厌离余光看在眼里。
他唤了声,“公主。”
沈染立刻把手藏到身后,抬起下巴,质问道:“你不是在批改公务,怎么还分心唤本宫?”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实则一切情绪都落在脸上。
谢厌离的眸底似有笑意闪过,嗓音很淡,“公主该安静些,别扰乱臣的心神。”
说罢,继续批改公务。
沈染哼了一声,是他心不定,她才没有吵。
她余光观察这个找茬的狗男人,四处看看,主意又上来了。
既然在外难以下手,不如从谢厌离身上试试。
不就是要找到他愿意帮她的筹码,攒着攒着就有了。
她来了劲儿,顾左右而言其他,“定国侯身体好吗?”
“安康。”谢厌离眼皮都没抬,嗓音冷漠。
沈染眨了眨眼,又说:“那定国侯夫人呢?”
“安。”
谢厌离越发惜字如金,似乎再问一句就不回她了。
沈染托着腮看他,也不知从哪下手,看着他那张冷萧的俊脸,想起个事儿。
谢厌离从军中回京半年,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大臣送来的歌姬小妾一律拒绝。
往常同僚要去青楼,他也从不同流合污。
六皇姐对他多喜欢,甚至还有孟浪的闺中姑娘想偶遇他,想得他的青睐,他也不屑一顾的。
皇兄曾说,男人这般,要么心里有很喜欢的姑娘,要么那方面不行。
没男人能抵住诱惑。
她一直好奇,只是都没机会问出来。
她看看帐顶又看看地面,似是不经意地道:“那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谢厌离掀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