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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睡前,山荷将晚上发生的事简略和陶月讲了一遍,掺着谎的,一半真一半假。

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

陶月知道傅临洲在外的生意必然是复杂的,她虽不过问,但也明白晚上新闻里发生那些事必定和他有关。

山荷解释时话术是流畅,但眼睛却不敢看她,心虚的样子,哪里逃得过亲妈的眼睛。

傅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三言两语道不清,也理不清,而傅临洲也绝非等闲之辈。

这傅家的天,早晚是要变的。

风云莫测,陶月始终还是害怕山荷被卷进去。

当年她不过作为一名普通女佣,陪在林清婉的身边伺候,就险些丢了命,只断了截手指,都已经算是侥幸。

傅临洲待山荷不寻常,纵使是施以恩惠,陶月心中也不踏实。

山荷养在一生淳朴老实的外公外婆身边,性子也是单纯善良,脆生生的,遭不住傅临洲一道目光的重量。

今晚这事,也算是一次警铃。

思索之下,陶月还是拿定主意:“小荷,过两天我送你回老家吧,你外公外婆都挺想你的,回去陪陪他们。”

山荷经历晚上这些波折,见了那血腥的场面,本来也是心生畏惧。

她温温应着,道了声“好”。

一晚上,母女俩睡得都不踏实。

第二天醒来,陶月找了个机会和傅临洲谈话。

陶月和颜悦色的,话说得也委婉:“先生,山荷年纪小,不懂事,总给您添麻烦,我想着过两天把她送回老家去,正好陪陪她外公外婆。”

傅临洲没说话。

负了伤也正好休息几天,他坐在三楼观景台的藤椅里,望着后院的花园里修剪花草的园丁,井然有序的。

天气好,有微风,很惬意。

陶月这一番话,听着挺圆滑。

左右不过是怕她那宝贝女儿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傅临洲不发话,陶月也不敢挪步,就那样站着。

沉默了片刻,傅临洲忽然开口道:“不麻烦。”

他面上并无愠色,语气听着也很平常,话里却没有应允陶月的请求。

陶月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一颗心悬得更高。

但作为一个母亲时,总有些无畏的勇气,她深知傅临洲心思深沉,不可忤逆,却仍然想为女儿再次争取逃脱的机会。

“先生,山荷性子钝,平日里不机灵,若是犯了什么错,也是无心,还请您不要和她计较……”

陶月这样说着,傅临洲始终不动声色。

她不机灵?总体倒也算不上。

偶尔钝了点,倒是真的。

后面一长串话,傅临洲没怎么听进去,陶月说些什么,他压根不上心。

目光流连到底下那池塘旁边,石头上一抹纤细的身影,黑白的工作服,头上戴着顶宽檐的编织帽,遮去阳光,将那张小脸笼罩在阴影之下。

手撑着下巴,指尖盈盈泛着光,看不清神色,只一动不动的,大概是在发呆。

陶月一番话说完,傅临洲的眼神仍然落在池塘边坐着那少女身上。

“陶姨,你知道,”他并不抬眼,只浅浅扬了扬嘴角,“只要我想,随你把她送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回来。”

陶月倏地愣在原地,炎炎盛夏,一颗心却如坠冰窟。

话都说到这份上,傅临洲怕是真上心了。

可傅临洲这样心思深重的人,他即便是只分出一丝余光来,甚至是仅一瞬间的起意,对于这样年轻单纯的山荷来说,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也许傅临洲不过轻吹一片鸿毛,落到山荷身上也会变成一座泰山。

陶月倏忽想起当年的傅征,回忆侵袭的瞬间,她双腿发软,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接着,她又听见傅临洲的声音。

“下去吧。”

陶月应声离开,池塘边的少女仍一动不动坐着。

傅临洲眯起眼,静静地看着。

那女孩,算不上乏味,但其实也没多少意思,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总体来说,并无特殊的滋味。

陶月一向循规蹈矩,关系到女儿却乱了分寸。

傅临洲独断专行,一向反感他还没表态前,就已经有人率先替他拿定了主意。

陶月那番争取,不过是爱女心切。

她把他想得太过可怕,恐惧有余,认知不足,竟没意识到,钉在他血肉里的是一具坚硬到能敲出金属声的反骨。

之后的几天,山荷几乎过得身心俱疲。

母亲原本说送她回老家,最后这事却不了了之。

反而傅临洲不知怎的,像是刻意的,什么活都指名道姓让她来干。

餐食,要她亲手做,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茶水,要她亲手沏,不是太热就是太凉。

咖啡,要她亲手冲,不是太酸就是太苦。

明明都没有问题,傅临洲总有办法挑剔,一次次让她重来,还不允许旁人插手。

他挑刺时,态度并不恶劣,甚至还挺和善。

一次次嫌她做得不够好,却从来没生过气,只是乐此不疲地重复两个字。

“重做。”

山荷忍着,当作回报那晚他从街上将她救起的恩情。

就这样持续了一周,傅临洲终于不再整日留在庄园里。

听闻他第二天要出门,山荷欣喜若狂,以为终于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却没想到,傅临洲连出门都要带上她。

出门是去参加傅征的六十岁寿宴。

傅临洲的车驶入院内,管家替他拉开车门,却发现后头还跟着个小姑娘。

傅临洲到了傅家便不似在自家与外头的桀骜冷漠,反而是温文尔雅的做派。

见管家疑惑,他便笑着解释:“我那儿的佣人。”

山荷拎着一堆礼盒,跟着他走进别墅大门。

傅家别墅是老式的辉煌与气派,一进门,满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与珠光宝气的女人,错落成群,在大厅内谈笑风生。

这样的奢靡,山荷没见识过。

她不敢频繁东张西望,亦步亦趋跟在傅临洲身后。

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好宽阔,竟怎么走都感觉走不到头。

山荷手里提着那堆礼盒,手都酸了。

一路上有宾客同傅临洲打招呼,他都是礼貌回应,并不停留。

一直到进了里屋,山荷听得一声尖而细的女嗓,傅临洲才停下脚步。

“老爷子,临洲来了。”

山荷又听见一道温和含笑的嗓音,陌生,却的的确确来自于傅临洲。

“爸,何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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