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天台被保镖围的滴水不漏。
闻雪香几乎是刚露面,就被疾跑而来的程芳菲一声怒吼震住:“你这死孩子到底去哪了?乘风为了找你差点出事你知道吗!”
“你快去拦住乘风,快点让他从边上下来!”
她边说边拽着闻雪香往天台边跑,还嫌不够快将她用力往前一推,闻雪香来不及站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
“香香!”
“香宝——”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纵跟谢乘风跑到闻雪香面前。
但裴纵更快一步,将她从地上抱起。
扫过她溢血的膝盖跟手心,眉眼阴鸷骤起,他抬眸,漆黑双瞳冰冷凛冽。
“伯母,你太过了。”
“妈,你推香香干嘛?”
谢乘风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不赞同的看向程芳菲。
闻雪香也看向她。
哪知她冲过来对着谢乘风就是一顿打,哽咽道:“你这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吗?你还敢学人家跳楼,你要真掉下去你让我跟你爸该怎么办啊?!”
另一边充当透明人的林清染,见闻雪香得不到程芳菲一个眼神,眼底闪过讥诮。
闻雪香也仅仅只是比她幸运一点。
要是没有这张脸,裴家这位跟谢乘风能将她放在眼里?
到底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
她在谢家的地位不堪一击。
一时间,整个天台只剩下程芳菲的哭喊声,闻雪香听着也有些想哭。
她好疼。
这还是成年后,第一次摔得这么狼狈。
裴纵冷冷睨了眼谢乘风跟程芳菲,看向闻雪香疼得发白的小脸,心也跟着揪起来:“我带你去找医生。”
“先不去。”
闻雪香低声开口:“先放我下来。”
裴纵紧抿着唇:“你受伤了。”
“放我下来。”
闻雪香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看着他。
到底拗不过她。
裴纵沉默着将人放下,看着她腿疼得都站不直,黑着脸扶她。
谢邵霖面无表情扫了眼站在一起的闻雪香跟裴纵,又看了看清醒过来的儿子,怒喝一声:“好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赶紧给我滚回去!”
他这一声吼,让程芳菲止住了哭啼。
谢乘风松了口气,望向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闻雪香,上头的酒精褪去,他自觉没脸见她,丧气地低下了头。
程芳菲擦掉眼泪,这才想起来闻雪香,看过去的眼神情绪交织,隐隐透着失望。
尤其是触及她身边的裴纵时,眼神更加复杂而冷漠。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看向另一边的林清染:“闹也闹够了,你也赶紧回去。”
林清染受宠若惊。
但随即不由自主挺了挺腰,跟闻雪香擦肩而过时,手落在平坦小腹上,眼神得意至极。
一股刺骨的寒意睥睨而下。
那双望向她的眼睛蕴着狂风暴雨,看她时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林清染呼吸一滞。
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同手同脚了起来。
变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闻雪香却感觉林清染对她的敌意无形中小了很多。
就好像在忌惮什么。
忽而,闻雪香抬眸望了眼神色不明的裴纵。
似有所感般,他也看向她。
旁边目睹这一幕,几乎不敢出声的南野忍不住小声嘀咕:“程姨这是什么意思?”
薄宴臣低声:“程姨对香香有意见了。”
而且是很大的意见。
今晚她来晚了,注定在谢家父母心里埋下了隔阂的种子。
这一点,闻雪香心里也清楚。
谢邵霖跟程芳菲都在刻意无视她。
下一秒,她被横腰抱起,落入裴纵炙热滚烫的怀里,四面而来的冷风被他遮掩的所剩无几。
她抬眸,裴纵蕴着一丝怒意的声调落下:“去看医生。”
“我带香宝去看。”
旁边的谢乘风终于回过神,愧疚被着急取代,慌张朝他伸出手:“香宝,跟我走。”
裴纵神色冷寒,一字一顿:“你该担心的人在那。”
他望向不远处的林清染。
林清染被点名,犹如被遏制住脖颈命脉的小鸡仔,脸霎时白了。
可看到被裴纵跟谢乘风护着的闻雪香,心底那股害怕化成强烈的嫉妒,将她那颗不甘示弱的心烧的火热起来。
闻雪香可真是贪心啊。
有了裴纵还不够,还妄想将谢乘风也霸占,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突然拱下腰捂住肚子,对前面的程芳菲喊道:“伯母,我肚子好疼……”
一张白着的脸,大颗汗珠砸落。
程芳菲停下脚步,看了眼要死不活的林清染,又看向被裴纵抱着的闻雪香,眼底闪过气恼。
“乘风,你快送她去急救室。”
“可是香香她……”
程芳菲不顾形象朝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她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孩子,难不成你真想逼死她吗?”
谢乘风无比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他伸出去的手缩回,根本不敢去看闻雪香的眼睛,生怕在里面看到灭顶的失望跟厌恶。
他喃喃出声:“香香,我……”
他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更害怕,她不想听他的解释。
都怪他,喝醉酒做出这种蠢事来。
“好疼,我好疼……”
“求求救救我的孩子……”
不远处的林清染痛倒在地上,这一闹,身下居然真得流出了血来。
程芳菲见状,朝着谢乘风大喊:“乘风,她流血了,你,你快点过来!”
谢乘风目露纠结。
酒醒之后,却也做不到真得看到一条人命在眼前垂危。
他痛苦地攥紧手。
那边谢邵霖冷喝一声:“她就是摔了一跤,你不要分不清轻重缓急!”
闻言,闻雪香眉眼更为清冷。
“你去吧。”
听到她的声音,谢乘风眼睛骤然亮起,香香还愿意理他!
他红了眼睛,保证道:“香香,让裴纵先送你去,等我把林清染处理掉再回来跟你解释。”
闻雪香没说话。
看着谢乘风跑向林清染,将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来。
“老婆,不要听他解释。”
耳畔倏地落下一道低音,她抬眸,对上裴纵仿佛只装得下她的眼睛。
一句话的力度似是不够。
裴纵又道:“他是骗你的。”
“男人的话跟狗叫没区别,你不要信。”
闻雪香好笑地扯了扯唇:“你也是男人。”
裴纵轻哼:“除我以外的男人。”
闻雪香敛眉不语。
良久,闻雪香才启唇问:“那你会骗我吗?”
裴纵脚步一顿。
继而抱着她往回走。
他轻缓郑重的声调响起——
“老婆,我会永远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