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婷姐！”陆灵看她要踮脚，小声道，“你快下来！太危险了！”
康美婷扶着后腰，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灵…灵儿来了？没事，我就扫扫灰…”她扶着凳子背，动作迟缓地往下挪。
陆灵赶紧上前扶住她。康美婷站稳后，撩起宽松的裤腿擦了擦额头的汗，陆灵的目光立刻被她露出来的小腿吸引——那小腿肿得发亮，皮肤绷得紧紧的，按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凹陷，半天回弹不起来。
“美婷姐，你这腿肿得厉害啊！”陆灵眉头紧锁，“你这都快到生的时候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康美婷扶着腰，慢慢挪到炕边坐下：“就是累，浑身没劲儿，脚肿得穿不上鞋…别的倒还好。”她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又浮现出骄傲，“都说我这孩子不小，怀着是挺实沉的。我婆婆说孩子生下来大点好，有福气！村里那些婶子都说，看我这肚子尖尖的，准是个大胖小子！”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和期待。
陆灵被这愚昧而危险的“常识”弄得一阵心塞无语。孩子过大，对母亲来说风险是成倍增加的！尤其是在这医疗条件匮乏的乡村！她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美婷姐，要不…我帮你看看？我跟我姥姥学过点土法子，能估摸个孩子大小。”
康美婷想起陆灵给周秀儿接生的事，村里都传开了，说这丫头有两下子。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灵儿，你给姐看看。”
陆灵扶着她小心地在炕上躺平，帮她撩起上衣，露出那比正常孕妇大一圈的肚子。陆灵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双手温暖干燥，轻轻覆上那紧绷的肚皮。
她的手指带着专业训练的触感，轻柔而精准地按压、测量宫高腹围。宫高远超正常值，腹围更是惊人。她仔细感受着胎儿的轮廓和位置——胎头高浮，臀部和背部的位置…她心头一沉，胎位不正！而且，她手指顺着骨盆边缘轻轻探查，康美婷的骨盆入口狭窄，耻骨弓角度偏小…骨盆条件非常不理想！
一个巨大儿，胎位不正，加上母亲骨盆狭窄…陆灵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灵儿，怎么样？”康美婷的声音带着期待，“是不是个大胖小子？”
陆灵收回手，帮她拉好衣服，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美婷姐，我看不出男女的。不过…孩子确实不小，我估摸着…至少九斤。”她斟酌着用词。
“九斤？！”康美婷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绽开巨大的喜悦，“太好了！我就说嘛！你看不出，可村里的婶子们眼睛毒着呢，都说我怀的是儿子！”她骄傲地摸着肚子，仿佛已经抱上了那个“有福气”的大胖小子，全然没注意到陆灵眼底深重的忧虑和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陆灵看着她沉浸在喜悦中的脸，只觉得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那巨大的肚子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抱着炸弹的人，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