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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薛蘅裹紧粗布斗篷,怀中的聿哥儿用褪色襁褓裹得严实,只露出红扑扑的小脸。

她驻足在一处商铺前,匾额上写着“锦绣阁”三个大字,此间正是薛蘅的丈夫崔衍的产业,薛蘅抱着孩子入内。

锦绣阁中,人来人往,生意红火。刘掌柜正与波斯商人讨价还价,忽见门口闪过一道熟悉身影。她眯起眼睛,看着那妇人怀中的孩童,目光陡然凝滞,只见这孩子的长相,竟与崔相公儿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刘掌柜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轻声说:“可是崔衍相公的夫人,崔娘子吗?”

“是啊!刘掌柜,我是薛蘅,你近来可好?”薛蘅喉头发紧,强笑着福身。

刘掌柜拉着薛蘅进入内室,厚重的棉帘隔绝了外间的喧嚣。

她直接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夫人,半月前流寇攻城,崔相公他带着护院守在南门,却不曾想被贼人砍伤,最后连人带马坠下悬崖崖,官兵在崖底寻了三日,找不到崔相公,只找到这块裂成两块、沾有血迹的玉佩……”她颤抖着打开檀木匣,半块染血的玉佩在锦缎上泛着冷光。

刘掌柜本是扬州的一乡下农妇,早年丧夫,中年丧子,被族人以“克夫克子”为由赶出家门,沦落街头时,幸得薛蘅相助,崔衍授她商贾之道,将她带至幽州,担任幽州锦绣阁的掌柜,也让她苦难的一生有了些许暖意。

至此,刘掌柜对他们夫妇俩忠心耿耿。

薛蘅踉跄后退几步,后腰撞上花架,那是他们的定情玉佩,当年崔衍在杭州瘦西湖畔,赠下玉佩时所说:“阿蘅,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我各一块,愿我们日后恩爱有加、白头偕老。”

“相公~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薛蘅双眼含泪,泪水砸到带血的玉佩上,哽咽着说。

“崔相公没留下什么话,只是在知晓夫人你怀孕后,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攒钱,给你们买大宅子,要让夫人成为扬州最气派的妇人,要让小公子去京城读书,一展抱负。”刘掌柜缓缓回答。

薛蘅听完,直接痛哭流涕,这个傻男人,要什么金银珠宝,什么一展抱负,好好留着命不好吗?让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间飘零。

熟睡中的聿哥儿,不知是否感知到娘亲的悲伤,竟要开始抽噎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打开暗格,捧出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夫人,崔相公早有准备,这里有他留下来的金银珠宝和几张扬州的地契,还有…”

薛蘅接过来,回应:“刘掌柜,这些日子随我回扬州吧,扬州的生意也需要你帮衬着。况且,这些日子,幽州看似不大太平,早些离开为妙。”

“确实如此,近日我看到幽州刺史频繁调兵遣将,布置边防,定是要与大梁打战了。”刘掌柜附和道。

“嗯嗯,我们先行收拾行李,早些撤离幽州。”薛蘅话音刚落,怀中的聿哥儿就开始哭闹起来,“聿哥儿怕是尿了,刘掌柜,我先替他换换衣裳。”

“好嘞!夫人,我给你搭把手。我以前可是当过大户人家的奶娘,可会照顾小孩子了。”

薛蘅扬起嘴角,柔声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谁曾想,大梁士兵竟然只用了三日,便攻下幽州城。刘掌柜带着薛蘅和聿哥儿躲在地窖中,霉味混着陈年酒坛的气息令人作呕。聿哥儿被吓得直往母亲怀里钻,薛蘅紧紧捂住他的耳朵,安抚道:“乖孩子,不要怕。”

—-

幽州刺史府,歌舞升平。鎏金兽炉喷出檀木香味,与脂粉汗味腥混作一团。

几位衣着暴露的花楼女妓,分坐于各位将领身侧,场面十分奢靡。萧铎斜倚在虎皮榻上,玉冠歪斜,胸前衣襟袒露。

他看着下方将领们左拥右抱的丑态,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那些女子腰肢太软,眼神太媚,远不及记忆中那双泛着水还倔强的泪眼。

其中有一男子伸进身前女子的胸前衣襟内,脸上甚是满意的样子。“官爷~”那女子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娇俏道:“你弄疼奴家了!”

“疼?不是舒坦吗?”那男子又将酒水弄湿她的前襟,一脸淫笑,“来,让本将军尝尝美人酒的滋味。”说完,竟低下头“啧啧”作响起来,惹得那女子呻吟声忽高忽低。

徐阳倒是略显矜持,只是抱着花娘,让她手持酒壶喂酒。他瞧着主位上的萧铎脸色坨红,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果然,男子开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攻进幽州城后,他与宋神医找了许多与薛蘅长相气质类似的清倌或者妇人,前来服侍萧铎,他都没收用,反而将那些女子吓得半死,出来时还念叨着:“大人,饶命啊!”

难不成萧铎在行事前过于残暴?可当初他与薛蘅那次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薛蘅着实是位可遇不可求的佳人,他猎艳至今,头一回见到品貌这般无可挑剔的女子,只希望她不要再落入萧铎手中,饱受摧残。

“殿下,拓跋将军有事禀报。”侍卫半跪着,一脸恭敬的样子。

萧铎喝下一口佳酿,闷闷地说:“传他上来!”

只见拓跋将军拖着一位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双手绑于身后的中原“男子”上前,左手还抱着一个幼儿。那“男子”粗布短打的缝隙间,似是隐约露出半截绣着并蒂莲的里衣。

他单膝下跪:“殿下,末将抓到几位私自离城的汉人奸细。”拓跋将军将人狠狠丢在青砖上,他身后的锁链哗啦作响。

“哦?奸细?怎么抓到的!”萧铎微眯着眼,一脸狐疑。

“这小子虽是操着一口纯正的鲜卑语,但带着江南口音,再加上末将闻出她身上有着女子胭脂的淡淡清香,再察觉她喉结有些怪异,末将扯下他的帽子,发现…”他突然扯开“汉子”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微微隆起的胸脯。

那妇人一踉跄,直接摔倒在地,忽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喊出声来:“嗯哼。”

萧铎握酒杯的手猛然收紧,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妇人脸色蜡黄,形容颇为丑陋,可她微蹙眉头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那位有露水情缘的女子。

萧铎手提酒壶,骤然起身,来到妇人跟前,将酒水喷洒在她的脸上,易容药膏遇酒则融,他攥紧衣袖,使劲地擦干她脸上的药膏。

片刻之后,她露出了本原本的面目—双眸含水,粉嫩娇唇,白皙透亮的鹅蛋脸出现在眼前。果然是薛蘅!看着这张在梦中叨扰他多次的脸,萧铎心中泛起涟漪。

当那双饱含恨意的杏眼对上他的视线时,萧铎感觉心脏被利爪狠狠攥住——是她,真的是她!

“薛夫人,好久不见!”萧铎紧盯着薛蘅的眼睛,像狼盯住兔子一般吓人。他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她虽是中原妇人,但身子细软,容貌艳绝江南,与她那段露水情缘,如今想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况且这半月以来,每晚都与她在梦中翻云覆雨,很是想念她这副身子。可偏偏又找不到比她更为美艳动人的女人,好一泻欲火。

今日她撞上门来,可见她们之间缘分颇深,既然上天施恩,那他便承情,收用了她,直到腻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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