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完之后，茶叶将徐嬷嬷留了下来，“当初原本就是派你去给大小姐当教养嬷嬷的，结果却挨了一顿打，被送了回来。”
“如今……你还愿意安心的当大小姐的教养嬷嬷吗？”
徐嬷嬷吸了口气，弯腰行个了慎重的礼，“奴婢愿意，多谢老夫人成全。”
茶叶眯了眯眼，当初徐嬷嬷是自动请缨的，以前还没多想，现在看来，这徐嬷嬷有这份心，怕是不简单。
“如果大小姐如愿进了宫，有机会让你进宫伺候，你也愿意吗？”
徐嬷嬷颤抖了一下，“奴婢愿意为大小姐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绝不背叛。”
她知道这么说会被怀疑，但是，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不愿意错过。
茶叶沉默了，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明人不说暗话，徐英，你应该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在我这里是过不去的。”
“明明十多年前你费尽心思，付出所有才从宫里出来，如今又要主动进入那个牢笼，这不合常理。”
其他的事情，记忆或许已经模糊。
但是徐嬷嬷当年全身是血，形如枯槁，捧出全部身家求到她面前，最后才得以出宫的狼狈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会派徐嬷嬷去教导白溪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以为那样出宫的徐嬷嬷，对皇宫是避之不及的，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茶叶就是察觉到了老渣男的想法，怕他将主意打到刚出生的孙女身上，才会让徐嬷嬷去教养，然后潜移默化，让白溪薇能对皇宫避如蛇蝎，老渣男还能强行将孙女送进宫，她一个不同意。
只不过，最后失败了。
徐嬷嬷被送了回来，她也不管了。
果然白溪薇会教成了这样，还以为就该为家族而进宫。
但前前世，她病重难愈，又和白溪薇生了那种严重的隔阂，很多事情就顾不上了。
但白溪薇最后自己找到的教养嬷嬷，就是徐英。
并且最后还成功将徐英带进了宫。
现在看来，未必是白溪薇找到了徐英，还有可能是徐英让白溪薇找上了她，从而借此进宫。
只可惜，她死在了百来天后，并不知道徐嬷嬷再度进宫是为了什么，对白溪薇又有没有背叛？
闻言，徐嬷嬷直接跪下了，磕了个头，老泪横秋的。
“老夫人容禀，奴婢伺候大小姐，给大小姐办事，也绝对不会背叛老夫人的。”
“老夫人是奴婢的恩人，奴婢永记在心，这辈子做牛做马都难还分毫。”
“只是，奴婢也确实有自己的不得已，当初，奴婢之所以能求到老夫人面前，是要好的小姐妹用命给奴婢换来的机会。”
“奴婢并不知道，还是出宫的三年后，奴婢在街上遇见了熟人，才听她说漏嘴的。”
“原来奴婢出宫后这些年能过的好日子，都是踩在好友尸骨上过的，奴婢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那阵子过得更是犹如行尸走肉，总觉得看到了好友痛苦而死的，死不瞑目的灵魂。”
“奴婢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安心的生活下去啊！”
茶叶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波折。
怪不得这些年见徐嬷嬷的状态确实不对，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多少有些过不去的伤痛。
“所以，你想报仇？”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要弄死徐嬷嬷的，是太后啊！
那她的好友，恐怕也是死于太后之手。
但是，要利用白溪薇跟太后对上，她可不答应。
徐嬷嬷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奴婢知道，奴婢不可能报仇的。”
“奴婢也不能让大小姐因为奴婢而陷入危险之中。”
“奴婢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做，不过，想要先进宫看看情况……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奴婢已经不年轻了，宫里的老人也认不出奴婢了，奴婢只是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给仇人添添堵还是可以的。”
“不说干怎样的大事儿，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否则，奴婢真的不知道将来怎么下去见好友。”
茶叶不是很赞同，“就算你现在还清醒，那见到仇人呢？”
“你好友拼死让你找到机会出宫，可不是让你再踏入深渊的。”
徐嬷嬷哭得不能自已，“奴婢知道，奴婢明白，但是奴婢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如果什么都不做，奴婢真的很难再苟且偷生了。”
内心的愧疚已经快要将她掩埋。
“奴婢不求别的，如果奴婢见到仇人，真的忍不住情绪，大小姐可以随时让奴婢尽忠。”
“奴婢自认在宫里待那么多年，还是藏得住的。”
也就是说，将命交给白溪薇了。
如果发现不对，完全可以利用她去做任何事，为白溪薇铲除敌人，保管她会做好然后赴死，完成主人的算计。
茶叶皱了皱眉：“你那好友最后是怎么死的？”
徐嬷嬷咬牙，全身颤抖，“点天灯，只为那人心情舒畅……”
茶叶手一抖，不是，这玩意儿看了之后真的会开心吗？
还是因为她去过现代一趟，就不懂这时代的思想了？
徐嬷嬷伏在地上，心下却出奇的平静，无论老夫人答应与否，都将迎来宣判。
她是个懦夫，就不用自己面临煎熬了。
老夫人替她做出选择，无论什么结果她都认。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就几个呼吸，茶叶的声音飘来，“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好好教导大小姐。”
记住若是有万一，就尽忠的话。
徐嬷嬷欣喜，老夫人这是同意了？
她一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
她可以回去好好想想，进宫之后该如何做。
帮大小姐站稳脚跟绝对是最基本的，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等徐嬷嬷离开，明嬷嬷给茶叶换了一杯热茶，“是个知恩的，以她的心性，确实能藏得住的。”
“老夫人倒也不用担心。”
茶叶喝了口茶，困意全无，“若非是这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同意？”
“放在小薇身边就是别人对付她的棋子，何必自找麻烦？”
“我当然知道，将近二十年都能忍过来了，不是那么容易暴露的。”
“再说了，她的仇人……养尊处优多年，早就失去了当年的警惕，又怎么会记得一个用来取乐的奴婢？”
仅仅只是添堵而已，或许就没有那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