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沈玉珠蜷缩在沙发上，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
中午看到顾淮川的未接来电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忐忑不安的回拨，电话那头却是机械的提示音，无人接听。
原本以为他公务繁忙，她便不多打扰。
后续又分享了几张许小西斗蛐蛐的照片，对方似乎不感兴趣，没回复。
门锁转动。
沈玉珠眼眸一亮，从沙发上弹起，快步朝玄关走去。
顾淮川推门而入，裹挟着一身寒意，深色风衣上沾染了些许雨滴。
沈玉珠走上前，伸手去接他的外套，神情雀跃：“顾先生，你回来了。”
顾淮川置若罔闻，抬手绕过，将风衣甩在椅子上，径直走向鞋柜。
沈玉珠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抹无措，下意识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顾先生，我炖了排骨汤，你要不要尝尝？”
顾淮川换好鞋，冷冷扫了她一眼，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吃。”
他走进客厅，目光瞥过桌面上的香蜂草，脚步一顿，眼神愈发冰冷，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许义康捧着盆栽对她献殷勤的模样。
“这草是哪来的？”他声音带着压迫。
沈玉珠心里咯噔一下，“我看阳台空荡荡的，想种点花草……”
闻言，顾淮川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随即冷声打断：“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以后不准拿这些破烂进家里。”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头上。
沈玉珠脸色煞白，嘴唇微颤，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晨起的温情如同泡沫一样破碎，只剩下无边的酸涩。
是她得意忘形了。
他稍微给点好脸色，她就忘了两人悬殊的阶级差距。
沈玉珠下意识攥紧围裙，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默然走向茶几，双手拿起盆栽朝门口走去，“我现在就扔掉。”
顾淮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望着她发颤的背影，心口被狠狠刺了一下。
几步跨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
“不许扔，放下。”
语气简短又生硬。
沈玉珠望着他湿漉漉的发梢，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浸湿了衬衣领口。
她眼眶渐渐起了红雾，乖乖把盆栽搁在鞋柜上。
泪水滑落，顾淮川下意识抬手帮她擦拭。
沈玉珠倔强偏过头，转身进入厨房，“我给你做个红糖姜水。”
她脑海里反复浮现出他冰冷无情的眼神，做事心不在焉。
明明早上出门还是一个温柔耐心的爱人，晚上回来却变成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阎王罗刹。
顾淮川背对着厨房，手里快速翻阅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嘶！”沈玉珠倒吸一口凉气。
顾淮川听到声音，再也坐不住，大步冲进厨房，看着她烫红的手指头，不耐的“啧”了一声，迅速拉到水龙头下冲洗。
沈玉珠任由他摆布，抿了抿唇，杏眼直勾勾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小心翼翼提醒：“顾先生，你抓得我手腕痛。”
听到这话，顾淮川下意识放松了手，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煮个姜汤都能受伤，到底是手笨，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玉珠满脸茫然，嘴巴微张。
回想起他拒接自己电话，又闹别扭不回复信息，突然福至心灵，“顾先生，你是不是因为我早上没接到电话，所以生气了？”
顾淮川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寒气。
今天这事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会放过她。
沈玉珠察言观色，小心解释：“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新手机刚拿到，不知道开启铃声，导致错过你的信息和电话。”
“顾先生，我错了。”
顾淮川终于转过头，眯起眼，目光冰冷，“一个小时，你连看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沈玉珠极力解释：“好不容易找到孙子，我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你别给我装糊涂！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却在大街上跟其他男人有说有笑，你当我死了吗？！”
沈玉珠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随即苦笑一声，“你……你在想什么？那是许义康，是我亲家公，他跟我一样急着找孙子，我们俩是在半路遇见的。”
她万万没想到顾淮川是因为这点小事闹脾气，转身盛了一碗姜汤，轻轻放在他面前，讨好的哄着：“快喝吧，驱驱寒。”
姜茶入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口。
顾淮川望着她语气坦荡、一脸无辜的模样，内心依旧堵得慌。
当初许义康的情书被拦截了，没有送到沈玉珠的手上，两人二十几年来确实毫无瓜葛。
理智告诉他，沈玉珠没有错。
可许义康看向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他不信她看不出来！
他收紧手里的碗，努力克制心里翻滚的酸水。
沈玉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润泽的眼珠微微一转，鬼使神差问道：“顾先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淮川耳尖涨红，重重放下碗，梗着脖子反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吗？！我只不过看不惯他心怀不轨，你别自作多情！”
他语速奇快，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任谁看了都脊背发寒。
末了又勾唇冷笑，笑她不自量力，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一如既往，带着令她心悸的幽寒，又忍不住就此沉沦下去。
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弹了出来。
许义康发来外孙玩耍的视频，还附带了一段文字：“玉珠，今天多谢你陪小家伙玩了这么久，他跟你特别亲近，和你们在一起，让我感觉找到了家的温暖，下次再约。”
沈玉珠一副见鬼的表情：……
许义康为什么半夜三更发这种暧昧至极的短信？！
是要毁了她吗？！
她瞳孔地震，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夺走了。
顾淮川一看，眼底瞬间冷下来，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咬着牙一字一顿：“我给你买新手机，可不是让你跟其他男人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