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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灵堂内白幡低垂,秦韬跪在二哥秦玉灵柩前,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檀香混着纸钱的气味刺的他眼睛发涩。

“四弟,你跪远些。”秦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四弟,二弟刚走,莫要冲撞他的魂魄。”

秦韬抬头,看见大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周围宾客投来异样的眼光,窃窃私语中“克亲”“命硬”的字眼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大哥何出此言?”秦韬声音嘶哑。

秦晟不答,拍了拍手。一个佝偻老妇走进灵堂,有人认出那是当年为秦夫人接生的稳婆。

“老身记得清清楚楚。稳婆不敢看他,“四公子出生那日,夫人腹中传出金戈声,吓得老身摔了剪刀,夫人九死一生的将他产下。他出生时手中攥着脐带脐带竟凝成刀形。”

“荒谬!”秦韬豁然起身,衣袖带翻长明灯,火焰“腾”地窜起,又被仆人慌忙踩灭。这景象落在别人眼里,更添几分诡异。

秦晟嘴角上扬,又请出一位八卦袍道士。那道士围着秦韬转了三圈,突然惊呼:“七杀”“白虎”入命,刑克六亲,此子命带凶煞,断不可留,若不远离,秦家恐有灭门之祸!”

灵堂哗然。秦韬浑身发抖,看见族老们交头接耳,家丁们围拢过来,大嫂慕容氏躲在人群后冷笑。最让她心寒的是,长姐秦月站在母亲身侧,眼中满是嫌恶。

“母亲!”秦韬望向刚从寺庙赶回来的秦夫人,“儿子冤枉!”

秦夫人面色苍白,手中佛珠“啪”地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她嘴唇颤抖着,最终别过脸去:“带他去祠堂!”

祠堂内烛火幽暗,历代先祖的画像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秦韬被按跪在蒲团上,双手反绑。身后站着秦晟、秦夫人、秦月和八位族老。

“经查证,”秦晟展开一卷文书,“四弟秦韬命犯凶煞,刑克六亲。父亲暴毙,二弟横死,皆因其命格凶煞所致,依家规,当逐出家门,永世不得归宗!”

秦韬转向秦夫人:“母亲当真相信这无稽之谈,认为是我克死父兄?”

秦夫人手中新换的佛珠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秦月突然开口:“四弟,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自你回家后,父兄先后亡故,你作何解释?”

“长姐!”秦韬不可置信,“那些分明是意外!”

“够了!”秦夫人突然厉声打断,“韬儿,为娘吃斋念佛二十年,就盼着家宅平安,你不思报答父母生养之恩,反来为仇,克死你父兄,我断不能留你!”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下,秦韬呆滞地望着母亲。

秦晟乘胜追击:“请族老表决,是否将秦韬从族谱中除名?”

八位长老依次上前,在祖宗牌位前焚香叩拜,然后一个个站到了秦晟身后。

秦韬已心如死灰。

秦晟亲自捧来族谱,在烛火上烤开朱砂封漆,读道:“秦韬命犯凶煞,刑克六亲,有违孝道,今逐出家门,永世不得归宗!”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凝固在秦韬骤然生出的华发上。

“妖…妖怪!”一名祖老踉跄后退,指着秦韬道。

只见少年原本如墨的青丝寸寸褪色,化作霜雪般的银白,衬着他苍白如冷玉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诡艳。他眉目依然精致如画。

秦晟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面青铜菱花镜,粗暴的塞进秦韬手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觉得自己是风光无限的秦家四少爷吗?”

铜镜冰凉,边缘雕着秦家的特有的花纹。秦韬垂眸,镜面如水,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那还是他的脸,却分明又不是了。

镜中少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月,鼻梁高挺如雪峰削玉,唇薄而色淡。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头白发。

如霜如雪,似月华流泄,与他十八岁的面容形成诡艳的对比,几缕散发黏在染血的唇角,更添几分凄艳。

铜镜“当啷”落地,在祠堂青砖上滚了几圈。

少爷生华发,回首两茫茫。

“扒下他的锦衣,扔出去!”秦晟一声令下,家丁们粗暴地撕扯秦韬的外袍。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砰”地被撞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怀中紧紧抱着一把裹在青布中的长剑。

“小妹?”秦韬怔住。秦霰满脸泪痕,发髻散乱,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秦晟脸色骤变:“霰儿,谁让你来的?回去!”

秦霰却出人意料的摇头,她扑到秦韬身前,将长剑高高举起:“四哥,这是父亲临终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祠堂内霎时死寂。秦韬看见大哥秦晟脸色铁青,母亲猛的转身,连长姐秦月都面露惊诧之色。

“胡闹”秦晟一把抓住小妹手腕,“父亲弥留之际我们都在场,何时说过这话?”

秦霰疼得小脸发白,却倔强的不肯松手:“是爹爹单独告诉我的!他说…四哥最像年轻时的他…”

青步滑落,露出剑鞘上斑驳的血迹——那是秦自清最后一战留下的痕迹。秦韬瞳孔骤缩,他认得这把“孤鸿剑”是随父亲戎马一生的宝剑。

秦夫人突然厉声道:“霰儿撒谎,家主佩剑向来传给嫡长子,怎会给一个…”

“因为大哥不配。”

秦霰这句话石破天惊。秦晟暴怒之下扬手要打,却被秦月拦下:“她也只是个孩子,别…”

秦韬接过孤鸿剑。当他的手指触到剑鞘上干涸的血迹时,一股奇异的温热从掌心传来。剑身竟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沉睡的猛兽被唤醒。

“你…”秦晟惊疑不定的望着颤动的剑鞘。“这不可能!孤鸿剑认主?”

祠堂内顿时骚动。族老们交头接耳,有人惊呼真是“白虎入命”更多人则惶恐后退。独

秦韬自己也震惊不已——父亲曾说,孤鸿剑三十年未响,上次出声还是…

“祖父去世那夜。”秦霰小声道,“爹爹是这么说的。”

秦晟脸色阴沉不定,突然狞笑:“好,很好,父亲既然把剑留给你,那你就带着它——永远滚出秦家!”他转向家丁,“把他的行李扔到门外,一件不留!”

秦韬头磕在祠堂青砖上,向秦夫人:“今生不能报答父母生养之恩,恕儿不孝!”

秦夫人用手帕掩面,并未答话。只是看着秦韬远处的背影,似是不舍,又似永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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