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花坐正了身子,眉头轻皱。
“二妹,你怎能这样说呢?”
“咱们能得侯府收养便是天恩,怎能嫌弃。”
听到这一句,木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大姑娘虽说出身不好,但真是个聪慧灵透的人啊。
“大姐姐,我何曾说过嫌弃了?”林云晚急道,“这若传出去了,我成什么人了。”
“那你方才拿我娘的马车和侯府比,是什么意思啊?”沈棠花一脸嗔怪地看着林云晚,“二妹,错了就改嘛,但不能不认。”
“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大姐你千万别误会。”林云晚掌心都出现了汗意。
她一个养女,第一次坐侯府的马车就嫌弃,这要是让侯夫人听见了,只怕是会把自己赶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还没回我,为什么要这么比呢。”沈棠花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我就随口一说,并不是比较。”
林云晚不由得看向窗外,心里既后悔多了一句嘴,又暗恨沈棠花得理不饶人。
这一看,林云晚不由得脸一红,不由得开口问道:“那是谁啊?”
林云晚看向沈棠花。
“不知道。”沈棠花摇头,同时朝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马上的侧颜,清眉朗目,真是个好样貌。
不止林云晚,路旁的姑娘看到他,脸也红了。
就连卖菜的大婶,擀面条的大娘,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要是在现代,只怕立马原地出道,让姑娘们尖叫连连。
“大姐不是在京都长大的么,居然也不认识?”林云晚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棠花。
“你瞧这衣裳就不是一般人,我哪里认识这样的人去,难不成二妹妹是想认识我认识的人?”沈棠花扭头回道,“那行,回头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不用了!”林云晚脸都白了,她才不要认识那些乞丐,赶紧强行换了个话题,“木蓝,你认不认识那个人啊?”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木蓝朝外面看了一眼,“奴婢猜着应该是五皇子。”
“五皇子?”林云晚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为何会说是五皇子啊?”
“因为五皇子喜欢在街上骑马,还有人为他作了一句诗……”木蓝皱着眉想了想,说,“猎猎衣袍翻飞处,惊鸿一影掠寒霜。”
这话一说出来,沈棠花便撇了撇嘴。
猎猎衣袍翻飞处?希望这句不是写实。
这大街上的,如果真的猎猎衣袍,那马得跑多快,老百姓也不要活了。
“大姐觉得这首诗写得不好?”林云晚不由得问道。
“二妹的眼睛是不是就粘在我脸上,我眉毛动一动,你就得有个想法?”沈棠花说话的时候,往外瞟了一眼,又看到了五皇子那小腰。
前面是皇子,侯府的马车也不好越过他,只能慢慢地走着。
“大姐,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若不喜欢我,我不开口便是了。”林云晚说着便低下了头。
“嗯!”沈棠花闭上了眼睛,不开口倒也清静。
但见马车一直走着,沈棠花眼睛都不睁,林云晚不由得暗自有些急。
好不容易看到了“松烟阁”三个字,林云晚终于把马车叫停了。
“大姐,我们去看看吧。”林云晚轻声道。
“好!”沈棠花都没瞧一眼,就下了马车。
进了松烟阁,小二一眼看到外面的马车是永平侯府的,立即迎了上来。
“两位姑娘是要买笔墨,还是花笺?”
林云晚看了沈棠花一眼,见她没开口,只能回:“看看笔墨纸砚。”
于是小二立即将二人带到了另外一间专卖笔墨纸砚的地方,这里已经有几个闺秀在挑花笺。
看到林云晚和沈棠花进来,也只是瞟了一眼。
林云晚心里却有些激动,看这些姑娘们的衣着,应该是世家贵女们。
只是那些姑娘不开口,沈棠花也坐到一旁,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林云晚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与她们说话的机会。
想了想,林云晚大声道:“大姐,你不挑些笔墨吗?虽然你不识字,但毕竟我们明日要去的是白云书院。”
听到白云书院几个字,终于有人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识字的都能去白云书院?嗤!”有人嗤笑道。
“可不嘛,回头只怕也是撵回来的命。”旁边一人捂着嘴乐了。
白云书院托个有关系进去倒不难,难的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赶出来,那样脸可就丢大了。
“二妹,今日我是陪着你的,笔墨我都有现成,倒不用买。”沈棠花像是没听见那些姑娘们说的,只笑着看向林云晚。
那几个姑娘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姐妹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院里有现成的笔墨,那定是平日里也会读书识字,怎地这当妹妹的又说姐姐不识字?
“原来大姐都有啊。”林云晚不禁有些失落,“大伯母对大姐可真好,母亲前日才跟大伯母说让你一块儿去白云书院,大伯母昨日就给你备齐了。”
“是啊,我娘对我好着呢。”沈棠花赞同地点头,“只是不知道你没有,否则定也给你送一份去。”
林云晚不禁气结,不知道?我也才刚进府,哪里会有。
“你们,是谁?”一个闺秀站起来,朝两人走了过来,又看向木蓝,“我记得你是大伯母院里的丫鬟。”
“木蓝见过大……见过三姑娘。”
木蓝这会儿才看到宋楹,赶紧行了一礼,又将沈棠花和林云晚介绍给她,“三姑娘,这是府里新来的大姑娘,这是二姑娘。”。
三姑娘?宋楹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两个,就是家里收养的那两位养女啊。
永平侯府收养沈棠花和林云晚的当日,吴氏就写了信,让人送到了吴家。
因此宋楹对于沈棠花和林云晚的出身,都很是清楚,只是没见过。
想到自己当当嫡出的大姑娘,现在居然屈居在这二人之后,尤其还要叫沈棠花这个乞丐为大姐,宋楹心里就像是堵着了个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