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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秋的霜露砸在青瓦上沙沙作响,温念慈踩着高跟鞋碾过铺满白霜的汉白玉台阶。

季家老宅朱漆大门洞开,廊下悬挂的走马灯被冷风卷得吱呀乱转,恍惚间竟像是二十年前她抱着小漓离开时,她攥在手里被扯断的银锁。

老管家_老沈:”大小姐,你快救救温家,让他们都住手吧。”管家佝偻着背迎上来,声音发颤。

温念慈却径直穿过前厅,檀木屏风后传来陆予压抑的闷哼——他被反绑在明式太师椅上,白大褂领口渗出暗红血迹,见到她时突然剧烈挣扎。

陆予:”别让他们碰老爷子的药…”

季妄权:”堵上他的嘴。”季妄权倚在雕花槅门前,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

黑衣保镖们立刻用浸了药的帕子捂住陆予口鼻,他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很快瘫软下去。

温念慈望着他腕间那串她送的沉香木佛珠,突然想起陆予似乎曾说她”心比老宅的井水还冷”。

后院传来哭喊声。

佣人们被铁链锁在梧桐树下,管事嬷嬷_周淑的银发上落满雪粒,膝盖在青石板上磨出血痕。

温念慈攥紧手,指甲掐进掌心——这些人,当年也是这样看着她在暴雨里跪了整夜,看着父亲,母亲对她不闻不问。

正厅的铜炉烧得通红,却暖不了温老夫人_ 徐贤宜颤抖的脊背。

她握着佛珠的手青筋暴起,翡翠扳指磕在八仙桌上发出脆响:”孽障!你勾结外人来抢祖产?”

温老爷子剧烈咳嗽着,痰盂里泛着血丝,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厌恶:”早知道就该把你…”

温念慈:”把我扔到护城河里淹死对吗?”温念慈突然笑出声,珍珠耳坠随着颤动轻晃。

季妄权抬手看表,金表链折射的冷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还有两分钟。”

公证人将钢笔塞进温老爷颤抖的手里,墨水滴在宣纸上晕成墨团。

温老夫人_ 徐贤宜突然抓起案上的青瓷茶盏砸来,茶水混着碎瓷划过温念慈脸颊……

刺痛中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

温念慈:”凭什么!哥哥生来就是温宅的继承人,嫂子嫁了个好丈夫,小知投了个好胎,而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温念慈怒不可遏,诉说着命运的不公。温念慈:“为何哥哥嫂嫂尚且知道为女儿费心铺路,你们却对我这个亲生女儿如此狠心!”

季妄权:”蠢女人!太多废话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季妄权踹翻太师椅,寒光闪过,匕首抵住老爷子喉结。

温老夫人_ 徐贤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桌角摊开的《孝经》。

当公证人的钢笔强行按上老爷子指尖,温念慈忽然想起那年她读书用功名上有榜,父亲也是这样将一切功劳归根结底为一时运气,而此刻,父亲宛若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完全丢了当年的气性。。。

陆予的呻吟从偏房传来,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的声响。

温念慈望着年迈的父母扭曲的面容,终于明白自己二十年的虔诚,不过是老宅墙上斑驳的旧年画——风一吹,就碎了。

残阳如血,将温家老宅的青砖黛瓦染成一片暗红。

季妄权慢条斯理地将沾着墨迹的遗嘱收入牛皮纸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冷如蛇。

温老爷被两名保镖架着,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脖颈处还留着匕首划过的血痕。

温老爷子_温国庆:”季妄权!你这条喂不熟的狼!当年若非我温宅提携,你不过是个生意都做不下去的小商人!”

季妄权轻笑一声,用白手帕擦拭着指尖:”提携?不过是把我当赘婿羞辱罢了。对外宣称我是温宅乘龙快婿,背地里却让我连家族会议都没资格参加。”

他猛地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烫伤疤痕。

季妄权:”记得这伤怎么来的吗?温氏集团随随便便来一条狗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滚烫的茶泼在我身上,就因为我坐错了主桌的位置。”

温念慈倚在雕花门框上,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叩击檀木。

她望着父母扭曲的面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温念慈:”装什么慈眉善目?你们心疼的不过是那些金条房产罢了。当年我几乎快要流产在手术台上,母亲您说什么来着?’反正也不是儿子,没了就没了’。”

温老夫人_ 徐贤宜踉跄着要扑过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你这个孽障!都是你勾结豺狼!祸害家宅!”

“勾结?”季妄权突然逼近,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混着血腥味,”温宅从未把我当家人,只当我是条听话的狗。结婚二十年,连温宅祠堂的门槛都没让我跨进去过,我是豺狼!你们就是虎豹!假仁假义!假大方!。”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季妄权:”现在商场如战场,那些靠着温宅名头换来的利益,不过是九牛一毛。我要的,是温宅的全部!”

温老爷子剧烈咳嗽着,指节因为愤怒而发白:”你休想!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

“死?”季妄权勾起唇角,掏出手机划开照片画面。画面里,温宥恒一家的车队事故现场,许多辆车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撞击。

季妄权:”今晚是你们最后的团圆饭,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温念慈的瞳孔猛地收缩,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温念慈:”你疯了!你敢闹出人命!”

季妄权:”人命?”季妄权冷笑,”在温宅眼里,女儿和赘婿生的孩子,永远没有资格进入温氏集团,你不为漓儿打算吗?”他转头看向温老夫人_ 徐贤宜,眼中满是恨意。

季妄权:”还记得您说过什么吗?’季家的血脉,不配进温宅祖坟’。”

温老夫人_ 徐贤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跌坐在太师椅上。

温老爷怒目圆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季妄权:”不过你放心,这场婚姻,我是不会离的。”

季妄权整了整西装,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要看着温宅从内到外彻底覆灭,看着你们失去所有珍视的东西。”

他转头对保镖下令。

季妄权:”行动吧。”

夜色渐浓,老宅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温念慈望着季妄权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场由仇恨和贪欲交织的闹剧,才刚刚开始。

而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场血色风暴的帮凶。

季妄权将染血的遗嘱锁进保险柜,转头对心腹冷笑。

季妄权:”一个不留。”

窗外,温家老宅的灯火次第熄灭,惨叫声混着风雪被夜色吞噬。

他早已安排好的清道夫团队,正像毒蛇般游走在各个角落,伪造着死亡现场。

预计三天后,新闻头条赫然写着《温氏集团继承人夫妇坠机身亡,独女温知遭遇车祸不治》而温家老宅内《温老夫妇烧炭自尽》的消息,让整个商界震惊。

想好了这一切的季妄权,已经陷入疯癫,随着那声命令:“一个不留”,温宅的一切,尽属于他。

只是他不明白,太过顺利的谋算,一定暗藏着某种危险……

暴雨如注,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剧烈打滑。

温知的额头抵着纪临浸透冷汗的肩颈,耳边是子弹穿透挡风玻璃的脆响。

歹徒们举着自制炸弹疯狂叫嚣:”跳崖还是坠海?温大小姐选个体面死法!”

纪临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悬崖边缘冲进隐秘山道。

他单手解下防弹衣裹住温知,另一只手摸出藏在座椅下的信号枪。

橙红色的焰火划破雨幕,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是唐跃拧带着特警部队包抄而来。

与此同时,温家老宅的监控屏幕骤然亮起。

温老夫人_ 徐贤宜颤抖着握住丈夫的手:”小纪改造的安保系统启动了!”只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麻醉喷雾从雕花木梁渗出,十几个黑衣歹徒在惨叫声中瘫倒在地。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躲进暗室,听着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踹门声。

“人呢?!”歹徒头目掀翻八仙桌,青花瓷碎裂的声音混着咒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他们发现整座老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失去主心骨的歹徒们慌作一团,撞碎鎏金屏风夺路而逃。

另一边,温念慈刚坐进加长林肯,后颈就被注射器抵住。

覆面司机的冷笑从黑暗中传来:”季先生吩咐了疯人院的电击疗法,最适合爱发疯的人。”

药物迅速麻痹神经前,温念慈最后看到的,是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警车,以及那辆熟悉的黑色SUV。

温知忍不住抓住纪临手背。

温知:”那是谁的车!”

车队尾部最后一辆车在雨夜里180度漂移,警灯照亮温念慈苍白的脸。

当特警队员破窗而入时,她蜷缩在座椅角落,手腕上已经戴上了疯人院的标识,散落的诊断书上白纸黑字按上了手戳……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两辆车在盘山道上交错而过。

一辆载着昏迷的温念慈驶向医院,一辆载着温知疾驰向老宅。

晨雾中,温家老宅的飞檐逐渐清晰,纪临握紧温知颤抖的手——“老宅的防控系统最为成熟,知知不必担忧……”虽然这话没什么用,他还是希望温知能够少一些担忧,以免心力憔悴。

两人都没想到有一天大祸临门会来的如此快速。。

温家老宅,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刺破雨幕。

温知浑身湿透地冲进雕花大门时,正撞见陆予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给温老夫人_ 徐贤宜测量血压。

老爷子躺在紫檀木躺椅上,脖颈处的伤痕触目惊心。

温知:”爷爷奶奶!”

温知踉跄着扑过去,眼前突然炸开无数金星。

陆予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后脑,消毒水味道的怀抱里传来低沉斥责。

陆予:”逞强什么?你的身子本就不好。”

当温知再次醒来时,晨光已经漫进雕花窗棂。

主厅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她挣扎着起身,却被纪临按住肩膀。

纪临黑色西装的制服还沾着昨夜的硝烟,指腹却温柔地擦去她额角冷汗。

纪临:”别乱动,陆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正厅里,温父温母正在和警员谈话。

温母攥着纸巾的手微微发抖:”我们躲进死里逃生时,听到歹徒说要伪造我们车祸的现场…”

话音未落,温知突然扶住门框开口。

温知:”这一切,和季妄权脱不了干系。”

纪临适时递上平板电脑,监控录像清晰显示着季妄权的黑色迈巴赫在案发前频繁出入老宅。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

纪临:”根据行车记录仪,案发时段他的手机信号出现在老宅三公里范围内。”

陆予摘下听诊器,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断裂的佛珠。

陆予:”我被扣押时,听到歹徒提到’按季先生说的做’。”

他目光扫过温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陆予:”而且,有人刻意破坏了老宅的备用电源,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温老夫人_ 徐贤宜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恨意:”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二十年前入赘时就不安好心…婚后对我的女儿也不好……早就觊觎我温家的财产,家门不幸,引狼入室!”

老爷子颤抖着从暗格里取出个铁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件,”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利用温家的资产做掩护,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警员们迅速开始取证,带队的王队长眼神锐利。

王队长:”看来这个季妄权野心不小,伪造死亡、转移财产,还想把罪名推给别人。”

他转向温知。

王队长:”不过,有个细节很奇怪。歹徒为什么第一时间飞揣暗室?”

空气突然凝固。

温知和纪临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昨晚在盘山公路上,歹徒曾提到”先解决温知,老宅那边按计划进行”。

难道,有人提前透露了暗室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跑来:”季妄权在机场被捕。”

温知攥紧纪临的袖口,掌心沁出冷汗。老宅的危机看似解除,实则像一张大网,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而暗处,那双操控一切的黑手,似乎还在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时机。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鼻腔,温念慈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病房内的白炽灯刺得她眯起眼睛,喉咙干得发紧,她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季夫人,您醒了!”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温念慈艰难地喝了几口,沙哑着声音问道:“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护士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您刚醒,还是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

“到底怎么了?”温念慈抓住护士的手腕,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护士叹了口气,轻声说:“您丈夫被警方带走了,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温念慈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拼尽全力想要坐起来,却被护士按住:“夫人,您现在还很虚弱,千万不能激动!”

与此同时,季漓正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

一则新闻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知名企业家季妄权董事长被捕》

她手中的遥控器“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与此同时,温念慈蜷缩在医院病床上,输液管随着她颤抖的手摇晃。

她终于确信,季妄权从一开始真的就没打算留她活路。

在季妄权的既定的阴谋里,从此,精神病院里多了个疯女人,整日抱着破碎的全家福,喃喃自语……而季妄权则踏着温家满门的鲜血,成为了商界新贵……

“太太,您该吃药了。”护士的声音温柔却冰冷。

温念慈突然疯狂大笑,泪水混着口水淌满脸庞。她想起被拖拽上车辆,被迫按下手戳的那一刻的屈辱,以及季妄权那抹得逞的笑——原来在这场权力游戏里,她不过是枚用完即弃的棋子。

另一边,季漓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抓起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确认母亲已经醒来后,立刻驱车赶往医院。

当季漓冲进病房时,温念慈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神。

“妈!”季漓扑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

温念慈缓缓转过头,看到女儿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来干什么?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季漓愣住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妈,我是担心你……”

“少假惺惺的!”温念慈猛地甩开她的手。

温念慈:“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现在你爸出事了,你是不是就等着看笑话,等着分家产?”

季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季漓委屈地哭出声,“我是你女儿啊!”

温念慈:“女儿?”温念慈冷笑一声,“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还不如没有!出去!立刻!”

季漓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咬着嘴唇,缓缓站起身,转身跑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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