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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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宿舍楼的水房里，冷水顺着林耀阳的脖颈流下，冲走了最后一丝倦意。他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眼下浮现着淡淡的青黑色。昨夜那场搜查过后，他再没能合眼。
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在胸前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短暂停留。这是前世车祸留下的印记，如今却成了他重生的证明。林耀阳用指尖轻触伤疤，冰凉的水滴与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他此刻内心的矛盾——既要保护身边的人，又要提防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能是”暗河”的眼线。
“耀阳！”王建国急匆匆闯进水房，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人给了我回复。”
林耀阳迅速关上水龙头，水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滴水的声音在瓷砖地面上回响。他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今晚八点，老钢厂。带上海燕的翅膀。”
“他认出你了？”林耀阳将纸条揉碎，看着纸屑被水流卷进下水道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王建国摇摇头，眼镜片上还带着奔跑时呼出的白雾：”什么都没问，看完照片就写了这个。”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但我在他桌上看到了学生会的外联部文件，还有…”他咽了口唾沫，”一张唐小雅的照片。”
林耀阳瞳孔微缩。前世”暗河”组织渗透校园时，正是从外联部开始的。而唐小雅…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水珠四溅，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短暂的彩虹：”周芸那边怎么样？”
“数据都备份好了，但她发现件怪事。”王建国凑近，声音压得更低，”昨晚有人试图通过学生会IP访问我们的服务器，用的居然是…你的登录密码。”
冰冷的水珠顺着林耀阳的脊背滑下。他的密码是苏雨晴的生日加前世车祸日期，这世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除非…有人从他前世的记忆中窃取了信息。
“让周芸设个陷阱程序。”林耀阳的声音比水还冷，”下次有人用那个密码登录，不仅要反向追踪，还要植入那个我们上周研究的记忆提取程序。”
王建国瞪大眼睛：”但那只是个理论模型！还没经过…”
“现在就是最好的测试时机。”林耀阳打断他，从挂钩上取下毛巾，”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暗河’里可能也有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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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古籍区的尘埃在阳光下飞舞，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碎片。苏雨晴坐在最角落的长桌前，面前摊开着三本厚重的县志。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封印在琥珀中的精灵。
当林耀阳的影子落在书页上时，她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茉莉花茶，茶叶沉在杯底，像一团纠缠的思绪。
“1998年之前的四川地震记录，”她翻开一本泛黄的册子，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最大不过5.3级。”她的指尖停在一行记载上，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林耀阳的指尖轻轻敲打桌面，节奏如同摩尔斯电码。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手背上投下一道血红色的光斑，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你父亲还好吗？”他突然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古籍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雨晴猛地抬头，一缕发丝从她的耳后滑落，垂在颊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鹿：”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关心。”林耀阳迎上她的目光，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色并不比自己浅多少，”听说他最近在成都考察生态建筑项目？就是那个’竹海云居’的设计。”
书页在苏雨晴指下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过桌面时在木质桌面上留下一道水痕：”今早收到的。没有署名。”
信封里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未完工的建筑顶层，背后是阴云密布的天空。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2008/05/12″，旁边用红笔画了个醒目的圆圈。男人的侧脸轮廓与苏雨晴有七分相似，正是她的父亲苏明远。
林耀阳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这正是前世苏明远遇难前的最后影像——那座建筑在地震中坍塌，带走了这位才华横溢的建筑师，也带走了苏雨晴最后的笑容。
“谁给你的？”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夹在我建筑学课本里。”苏雨晴的声音绷得像弦，她将书本翻开，露出扉页上被人用刀片划出的一个细长口子，”拍摄角度像是从对面大楼偷拍的，但…”她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问问你的重生者朋友，这次能不能救得了。”
古籍区陡然安静得可怕。林耀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有人不仅知道他的秘密，还在用苏雨晴父亲的生命做筹码。他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的一个模糊反光上——那似乎是一块手表，表面上的logo隐约可见：TANG GROUP。
“听着，”他伸手想握住苏雨晴颤抖的手指，却在即将触碰时被她躲开，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我能解释这一切，但首先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演戏？”苏雨晴冷笑一声，将散落的发丝别回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垂上那枚简单的银质耳钉，”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假装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假装接近我只是巧合？”
“像这样才能保住你父亲的命。”林耀阳压低声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写下一串复杂的数学公式，”今天下午张振东会来找你，问起我的笔记。给他看这个。”他将纸推过去，”就说是在我抽屉里找到的。”
苏雨晴扫了一眼，眉头微蹙：”这是…”
“量子物理公式，但故意写错了两处。”林耀阳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指向其中一行，”这里的波函数坍缩条件，还有这里的纠缠态转换方程。我要看看谁会来纠正这些错误。”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黑色的影子掠过彩绘玻璃，投下一瞬的黑暗。苏雨晴将公式折好收进书包，起身时裙摆扫过林耀阳的膝盖，带起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能预知未来，你为什么不直接阻止所有悲剧？”
阳光在她离去的背影上镀了层金边。林耀阳独自坐在原地，看着茶杯中最后一片茶叶缓缓沉底，直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摸出手机，给周芸发了条加密信息：”启动’捕鸟蛛’计划。目标：唐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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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废弃的老钢厂像头蛰伏的巨兽，锈蚀的钢架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林耀阳踩着锈蚀的铁梯爬上三楼，每走一步都激起一片尘埃，在斜射的光线中飞舞如金粉。
在最后一个转角处，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银色U盘——里面装着经过精心篡改的服务器日志，以及一个伪装成数据文件的追踪程序。U盘表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闪烁的冷光。
“准时。”嘶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穿黑夹克的男人倚在断裂的水泥柱旁，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暮光中泛着冷光，蛇眼处镶嵌的两颗红宝石闪烁着诡异的色泽。”翅膀带了吗？”
林耀阳举起U盘，让最后一缕夕阳在金属表面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海燕的全部飞行轨迹。”
男人伸手要拿，林耀阳却突然收回，动作快得让对方扑了个空：”我要的先说清楚。张振东在组织里算什么级别？”
“小卒子。”男人嗤笑一声，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负责在校园里物色技术苗子。”他忽然逼近，烟草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昂贵的古龙水，”但你是特别的，林耀阳。老板对你那个’未来预测模型’很感兴趣。”
林耀阳后背沁出冷汗，打湿了贴身的黑色T恤。他们果然盯上了他的重生者身份，只是误以为是某种算法。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我要见老板。这种级别的交易不该由马仔经手。”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变成古怪的笑意，脸上的疤痕扭曲如蜈蚣：”很快就能见到。”他指向窗外，”看到那辆黑色奔驰了吗？后天的校庆典礼，老板会亲自来取货。记住，完整的模型换你朋友父亲的命。”
林耀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辆没有牌照的奔驰静静停在荒草丛中。后车窗微微降下，伸出一只戴着玉镯的手——那只手在夕阳下白得近乎透明，腕间一点朱砂痣鲜艳如血，与玉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世记忆如闪电劈入脑海。林耀阳终于明白为什么”暗河”的行动模式如此熟悉——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他前世最大的商业对手唐婉，唐小雅的姑妈。在前世那场最后的董事会中，正是这只戴着玉镯的手，签下了收购他公司的文件。
“告诉老板，成交。”他将U盘抛给男人，转身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唐小雅反常的接近，服务器被精准攻击的时间点，甚至苏雨晴收到的威胁照片。唐家在前世就是”暗河”的白手套，今生依然如此。
铁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抗议他的重量。林耀阳刚走到二楼平台，手机突然震动。周芸的加密信息：”陷阱触发，登录者定位在——女生宿舍308。IP特征匹配：唐小雅。记忆提取程序已激活。”
唐小雅的房间。果然是她。
夜色完全笼罩了废墟，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林耀阳站在锈蚀的铁架下，拨通了王建国的电话，金属的冰冷透过单薄的T恤传到皮肤：”联系苏雨晴，就说计划有变。唐小雅可能是…”
话音未落，后脑传来一阵剧痛。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男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自己眼前晃动，耳边响起模糊的嘲讽：”老板说得对，重生者也不过是凡人。”接着是金属重物落地的闷响，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意识消散前，林耀阳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手机上的紧急发送键。屏幕上显示出一条预设消息已发出：”启动’涅槃’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