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的床板第三夜发出吱呀声时,凓晚摘下耳麦。
监听器里他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响:“赵磊!
明早五点带十个人去北郊污水处理厂,敢漏风声老子剥了你的皮!“
“水蛇。”呈景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红笔圈住污水处理厂地下排水网,“上周我在东郊河沟见过三阶水蛇蜕的鳞,这种冷血动物最喜欢废弃管道。”
凓晚把最后截录音刻进芯片,金属碰撞声清脆:“他最怕蛇信子扫过脚踝的感觉。”前世陈闲被水蛇追进下水道时,她就在三百米外的屋顶,听着他的尖叫混着水声,像极了现在他藏在枕头下的那把枪——上了膛,却不敢开。
凌晨四点,凓晚蹲在赵磊必经的巷口。
她摸出染着“血”的碎布,那是用过期红药水和陈闲亲信的旧制服混出来的——赵磊替陈闲收过多少次“敌对基地”的假情报?
足够让他在看见碎布上“突袭污水处理厂”的血字时,瞳孔骤缩。
“老大!”赵磊踹开陈闲的门,额角汗珠子砸在地上,“我在巷口捡到这个!
他们要劫杀您!“
陈闲手中的枪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子弹已经上膛,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改路线!走地下排水道!”
凓晚紧紧地蜷缩在阴影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赵磊和他的队伍。只见赵磊毫不犹豫地带领着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钻进了污水井盖,仿佛那下面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她摸出兜里的干扰器,最后一颗磁铁“叮”地贴在井口铁栏上——呈景说得对,这些人连手机信号都抓不住的时候,才会想起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当那股地下管道特有的霉味伴随着铁锈味如潮水般涌上时,陈闲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他紧握着手中的手电筒,将光束缓缓扫过潮湿的墙根。
突然,光束停在了一个地方,陈闲的身体猛地一僵——那里,竟然有半枚鳞片!那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芒,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一般。
“赵磊!”陈闲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他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连带着手中的枪也开始摇晃起来,”这他妈是水蛇的鳞!”
赵磊听到陈闲的呼喊,立刻挥起手中的刀,狠狠地砍在墙上,试图给自己壮胆,”您别怕!我带弟兄们开路!”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嘶——”,那声音就像毒蛇吐信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三双绿莹莹的眼睛从管道深处缓缓浮现出来,那眼睛里透露出的恶意和贪婪,让人不寒而栗。伴随着眼睛的出现,还有一阵鳞片擦过水泥地的声音,那声音就像砂纸在磨骨头一样,刺耳而恐怖。
“跑!”陈闲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由于太过匆忙,他的身体猛地撞在了湿滑的管壁上,手中的枪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水蛇的信子扫过他的手背,剧痛让他尖叫出声——前世他就是这样,被蛇群追着爬过三条管道,最后卡在直径三十厘米的弯道里,看着蛇头从身后探出来。
“老大先走!”赵磊的刀砍中一条水蛇的七寸,血溅在陈闲脸上。
第二条蛇缠住赵磊的腰,他的惨叫混着骨头断裂声,“走啊!”
陈闲连滚带爬往前跑,手电筒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突然脚腕一紧,冰冷的鳞片缠了上来——是条二阶水蛇,正吐着信子往他裤管里钻。
他疯狂踢打,却听见更多“嘶嘶”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地面上,凓晚盯着监控屏里的红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那个代表陈闲的光点在管道中段停住,开始疯狂闪烁。
“结束了?”呈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冷冽的笑意。
“快了。”凓晚摸出兜里的生理盐水,往手背上倒了一点——前世她就是在这里,看着陈闲的血把下水道染成红色。
现在屏幕里的光点突然静止,几秒后彻底消失。
“林医生?”林婉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攥着医疗箱,指节发白,“你们……”
“有些人的命,要拿恐惧来抵。”凓晚关掉监控,转身时看见东方泛起鱼肚白。
远处传来基地警报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喊:“首领不见了!”
“走。”呈景牵住她的手往宿舍方向走,“该去看看,没了陈闲的曙光基地,能乱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