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饶是有所准备，也被盒子里耀眼夺目的华贵玉镯和玉簪惊得移不开眼，“此等名贵之物，奴才们怎么敢当……”
嘴上说着不敢当，实则眼珠子都要掉进锦盒里去了。
“说起来，这镶宝石碧玺花簪是本宫的陪嫁，这翡翠莲纹玉镯更是陛下……”沈珮玉说到这，轻叹一声，“罢了，你们收着便是。”
此话一出，两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了那只翡翠玉镯，眼神火热。
她轻轻一笑，“这几日你们的尽心本宫也看在眼里，日后，这清宁宫，还是要小唐子多费些心。”
天大的馅饼砸中了小唐子，他喜得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忙小心翼翼捧着那枚玉镯跪地，激动地叩首，“娘娘放心，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小胜子脸色微变，但很快就调整好，他捧着玉簪同样跪地，“奴才谢娘娘赏赐。”
什么都看在眼里，合着这沈充媛是个眼盲心瞎的！
他好歹还干点活，这小唐子是一片树叶子都不带扫的！
沈珮玉含笑点头，眸色晦暗看不清真切。
小唐子和小胜子回了值房，俩人悲喜各不相同。
“这沈充媛真是个手松脾气软的，家底到底还是丰厚，这种成色的翡翠，我在先帝娘娘们那都没见过几回！”
小唐子合不拢嘴，心道，今儿晚上彩头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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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
蟠龙金纹香炉中青烟袅袅，龙涎香混着松烟墨香在殿中萦绕，鎏金窗棂半开着，裴玄禛端坐在案前，神色认真地批着折子。
“陛下，请用茶。”
一道婉转清脆的声音响起，裴玄禛侧眸方要接过茶盏，一抹翠绿抢先映入眼帘。
他眸色骤然一沉，“这镯子哪来的？”
玉茗一怔，躬着的身子更深了几分，“回陛下，这是……是从前先帝赏的。”
她服侍过先帝，搜肠刮肚想出了这么一个相对稳妥的说辞。
“呵，先帝赏的。”
裴玄禛眼中怒火更甚，“朕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朕送给太子妃的镯子，成了先帝赏给你的了！”
说完，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一时之间又没能改得了口。
暗骂不争气。
玉茗大惊，捧着热茶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婢实在不知，求陛下恕罪！”
“李恪忠！”
“奴才在。”
裴玄禛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人，李恪忠立即上前，粗暴地攥着玉茗的手腕，三两下就把镯子褪了下来。
“陛下。”
裴玄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镯子，心里火烧得旺。
还不知道倒过多少奴才的手！
“洗干净再呈上来！”
“是。”
他看向跪地发抖的宫女，“她……”
李恪忠连忙接话，“禀陛下，这宫女名唤玉茗，是从前伺候过先帝的奉茶宫女。”
“玉茗？哪个玉？”
玉茗以为陛下对她还有兴趣，立刻跪直，显现出修长的脖颈，“回陛下的话，玉声贵清越，玉色爱纯粹，奴婢的名字正是取自此。”
裴玄禛听了，眉头狠狠一拧，“一个偷盗玉镯，犯下欺君之罪的罪奴也敢玷污美玉之名？简直荒谬！”
他余光瞥见李恪忠手里捧着的翡翠镯子，随口道，“日后便唤绿茗。”
绿茗就这么被改了名字，但她却只顾得磕头求饶，“陛下恕罪，这镯子是……是承信宫的小卓子送的，奴婢未曾偷盗主子物件，求陛下明察啊！”
裴玄禛不需从她嘴里听得什么由来，摆了摆手，“罪奴绿茗，犯下欺君之罪，打三十杖打入慎刑司。”
“是，陛下。”
御前太监麻利地堵嘴挟制人，一丝挣扎声都无，利落地拖了人出殿。
裴玄禛扫了一眼李恪忠，“去查。”
“是，奴才这就去。”
李恪忠赶紧吩咐人去查来龙去脉，而他，亲自把镯子反复清清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
不消半个时辰，御前的人已经把这段时日清宁宫所有的事都查的清清楚楚。
裴玄禛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沈珮玉那个女人又想起什么吸引他注意的手段来了。
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她赏给太监的东西。
这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
她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赏给了太监！
裴玄禛目光触及内务府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太监私下喝酒赌博后，怒极反笑。
他挥袖摔了茶盏，“皇后真是给朕管的好后宫！”
紫宸殿宫人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裴玄禛一把夺过那枚镯子，起身抬步，“摆驾清宁宫！”
“是！”李恪忠着急忙慌从地上爬起来，紧赶慢赶追上陛下的步子。
清宁宫
沈珮玉一袭月牙白的旧宫装，头上只着一根桃木簪，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微阖着眸子坐在案前抚琴，真是好一幅清冷似仙的美人图。
裴玄禛眼带薄怒入殿时，便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他微微一怔，制止要通报的李恪忠。
曾经的东宫，夏日她总是畏热。
但她身子弱，按照他的吩咐，两人寝殿里的冰盆不仅少，还摆得远远的。
于是她有时心烦睡不着，常随意披了一件长衫，甚至不分是她的还是他的，就这么坐在庭院里抚琴，散着乌黑的长发，一如此时。
他坐在她身侧看着，轻轻为她打着扇。
但早已物是人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情，迈步上前，“既已是宫妃，再着曾经的衣衫，未免不合规矩。”
他冷不丁的出声，吓得抚琴女子身子一颤。
沈珮玉瞧见是他，美眸中满是惊诧，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才恍觉起身，款款下拜，“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走到她跟前，他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步履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向首位坐下，“平身。”
又看她膝盖的伤未好全，起的摇摇晃晃，话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自己腿脚还没好利索，站在那干什么。”
说完，殿内的人皆是一怔。
裴玄禛微微闭眼。
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谢陛下关心。”
她似乎很高兴，清亮的眉眼弯了弯，勾着人的心弦。
“少自作多情。”裴玄禛板着脸，“都出去。”
“是。”李恪忠挥了挥手，众人恭敬退下，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小顺子小声嘀咕，“师傅，陛下这什么意思？前几日不是还在紫宸殿对沈充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