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像你这样的蠢货,才会关心那些蝼蚁的死活。”
“我们是神,高高在上的神仙,区区几万条人命罢了,何须在意?”
三生石投放的画面里,众神清清楚楚听到了这番话。
他们暗骂赵文博蠢笨,就算心里真的这么想,也不该把这话说出来。
这下好了,一场直播,让三界所有生灵都看到了天庭的笑话。
他们眼神飘忽,不敢想象,天帝此刻该有多么愤怒。
天帝的确气得双目含煞,恨不得把赵家父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日夜受岩浆灌顶才好。
不用去看,他都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们会说什么。
他们会说天庭蛇鼠一窝,尽是些不干人事的蚂蟥;说天帝无能,管不好手里的天兵天将。
三生石还在投放接下来的画面。
赵文博在于瑾璃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勾结火德星君他们草菅人命。
真相大白,直播间当场炸了锅,声讨赵文博的弹幕疯狂刷屏,观众的怒气几乎溢出屏幕。
“阎王,”天帝的话宣判了赵文博的死刑,“把于瑾璃的生魂送回他的体内,接下来,朕要好好看看,赵家父子是怎样和这些罪神狼狈为奸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煦瘫倒在地,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父亲救我!”赵文博声嘶力竭地叫喊。
他的灵魂被阎王爷攥在手里,如同一块被拉扯的牛皮糖,只剩下两条手臂朝着赵煦无助地挥舞。
救,他拿什么救?
赵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送进了三生石,一股浓重的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天帝特地提到了“赵家父子”,看来是连他也不打算放过。
他原以为这是一场对杀子仇人的审判。
却没想到,被审判的竟是他们父子二人。
半个小时转眼过去,赵文博的灵魂承受不住三生石的消耗,在一声声哀嚎中魂飞魄散。
而以他为媒介呈现出的画面,证实了赵煦对此早已知情。
天帝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命执法天神将赵煦丢进诛仙台。
诛仙台降下天罚,赵煦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和儿子作伴去了。
处理完赵家父子,天帝看着诛仙台上唯一还活着的于瑾璃,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
如何处理于瑾璃,成了一道难题。
按理说诛仙台对他的审判已经结束了,自己应该将他无罪释放。
但他触犯的是天条,如果自己真的放了他,岂不是说明天庭的天条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不过是废纸一张吗?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天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这棘手的问题抛给了太上老君:“你觉得该不该放了于瑾璃?”
太上老君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事想不到他,坏事第一个让他背锅是吧?
老头假模假式地回答:“天条有规定,不得伤害同僚,放了他于律法不合。”
天帝微微颔首,正要说那就先关起来。
太上老君接着话锋一转:“可是不放的话,不就是在质疑诛仙台的审判吗?”
“更何况赵家父子作恶多端,于瑾璃所作所为是为民除害,不放他于情不合。”
天帝等待三秒:“所以呢?”
“所以还看陛下如何抉择了。”
得,废话说了一箩筐,到头来还是要他承受骂名。
天帝正要开口,于瑾璃先他一步扬声道:“陛下,我自知罪孽深重,愿自请下界,永不回归天庭。”
如今的天庭从根里头都烂掉了,再待在这里,保不齐会被穿小鞋,将来更是举步维艰。
还不如回到凡间,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散仙。
他还有法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何苦非要吃天庭这口饭?
此言一出,众神皆骇然!
成神成仙,是多少凡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于瑾璃居然这么轻易就要抛弃神仙的身份,他是疯了吗?
天帝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当他看到于瑾璃执着的眼神时,猛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虚情假意。
他可是于瑾璃啊,敢为百姓置生死于度外,凭一腔热血杀上诛仙台的家伙。
虚情假意?
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于瑾璃,”天帝的嗓音都有些不自觉地发紧,“你真的想好了?”
“虽然你只是一名实习生,但在这里,你拥有着漫长的寿命,更无需体会凡间的生老病死。”
于瑾璃闻言微微一笑,他的目光略过在场的天神,最终停留在了天帝身上。
“蜉蝣朝生暮死,谁能说它们的生命就没有意义?”
“在我看来,明明白白地活一天也算精彩,不明不白地过一万年仍是无趣。”
“无趣的神明,无趣的天庭,老子不伺候了。”
于瑾璃纵身跳下诛仙台,穿梭在云层中,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
1980年春,石门村。
“程经武,你小子聋了是不是?我跟你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
妇人单手叉腰,指着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娘供你住,没有我,你得住牛棚去!”
“别人家当兵退伍都是衣锦还乡,你倒好,当兵当一半被军队赶回家!”
“我要是你,我干脆找一棵树撞死算了,太丢人了!”
程经武任由妇人叫骂,始终一言不发,一手抱着搪瓷碗,一手挥舞锄头耕地。
妇人气得跳脚,伸手试图去抢他手里的搪瓷碗。
程经武侧身躲过。
妇人又去抢夺他的锄头,这回倒是抢到了,奈何她力气不够,被锄头压了个踉跄。
她索性丢掉手里的锄头,一屁股坐在田埂里,哭嚎起来:“程经武,你这个丧良心的,你就忍心看你姑妈一家挨饿吗?”
村里人都爱看热闹,一听这熟悉的哀嚎声,就有好事者上前询问:“这不是张老二家的媳妇儿翠芬吗?咋啦,你侄儿又招你啦?”
“杨婶儿,你来替我评评理!”程翠芬指着程经武,横眉竖眼道,“这小子自打回村以后,吃我的住我的,前后我给他贴了多少钱粮?”
“好不容易有个城里的大老板看上了他抓的鱼儿,说是要买回去给他家的锦鲤配种,出了这个数!”
说着,她张开五指。
杨婶瞳孔骤缩:“豁,那可不少!”
“可不是嘛!”程翠芬一脸的愤懑,“谁知道这不得好死的犟种,就是不肯卖,你说气人不气人?”
换在平时,于瑾璃也爱吃瓜看热闹。
但现在,他成了那条被老板看上的种鱼,这瓜吃得就有点心惊胆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