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阮见夏说的话，他的心却感到莫名的酸涩。
他拿起刀叉将切块送入口中。肉质鲜嫩，汁水饱满，本该是完美的口感。
可他竟尝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半晌，他紧盯着阮见夏的眼睛，试图看穿她的伪装，可她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一件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有千言万语想问，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凝结成一句无力的。
“夏夏……对不起。”
阮见夏轻轻笑了笑，语气平静得让人心疼：“不用道歉，我反而应该谢谢你。”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勉强自己穿那条不合身的裙子了。”
“也不用再执着于十年前那一句随口的承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碎冰落入深潭，在寂静中激起清晰的回响。
“十年了，九十九次求婚，九十九步靠近。”
她忽然低头笑了笑，月光在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光点。
“这次不数了。”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褪色的裙边，“最后一步，我要留着——”
风声突然吞没了尾音，她后退的姿势像按下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留着转身。”
她微微仰起脸，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陆星迟，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了陆星迟急促的喊声：“夏夏，你去哪儿？我送你……”
阮见夏的眼泪终于滑落，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不用了，陆星迟。”她低声说，“我们……不顺路了。”
阮见夏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餐厅。
陆星迟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挽留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她回到那栋别墅——那本是陆父陆母为他们准备的婚房。
可如今，陆星迟要娶的再也不是她，她也没资格继续住下去了。
她沉默地收拾着行李，直到指尖碰到今天穿的那条裙子。
动作突然僵住。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将裙子连同这十年无望的执念，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东西再美好，也该放手了。
十年光阴，最后只装满了一个行李箱。
收拾完，她把早已写好的信放在书桌上，拖着箱子走出门。
在踏出别墅前，她缓缓回头。
“再见。”
她轻声道别，不知是对这房子，还是对自己死去的十年。
车票是后天的时间，阮见夏没有改签，而是拖着行李去了酒店。
在这待了这么多年，剩下这两天，就当是告别吧。
后来，在酒店时，她收到了吴诚的消息。
他告诉她，陆星迟为了拿到功勋章，接了紧急任务，至今杳无音信，沈静瑶急疯了。
阮见夏只是笑笑：“他会平安回来的。”
她太了解他了——为了想娶的人，他就算豁出命也会回来。
曾经她最爱他这股倔劲。
现在这份倔强，却要用来娶别人了。
果然，两天之后，火车站台嘈杂喧闹，陆母打来了电话。
“夏夏！星迟终于开窍了！他拿到了功勋章，你们等了十年的婚礼——”
阮见夏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出声打断道：“伯母…”
她声音发颤：“陆星迟..想娶的…不是我。”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直到车站广播响起，陆母才回过神，慌乱地问：“夏夏，你在哪？！”
“我要回南城了。”她望着铁轨延伸的方向，“谢谢您和伯父这些年的照顾…”
“胡闹！”陆母声音发抖，“你父母不在了，南城连个亲戚都没有，你去那儿——”
“一无所有是吗？”阮见夏轻轻打断，“可留在这里…”
她看着列车进站，眼泪终于落下。
“我的心早就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