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内,压抑的气氛几乎凝固成实体。
林克在石壁地图前站定,他背对众人,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会长,我们真的要……要主动打出去?”一个年轻矿工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刚刚亲眼看到了同伴带回来的伤口。
“不然呢?”林克没有回头,“坐在这里,等水喝完,等干粮吃尽,然后跪在地上求李威发发慈悲?”
“我宁可站着死!”张三吼了一声,他把手里的铁矛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灰尘。
“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林克终于转过身,他手里拿着一根烧黑的木炭,“李威想围城打援,把我们困死。那我们就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在外面看戏。我们要让他坐立不安,让他不得安宁。”
他走到众人中间,用木炭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代表矿洞。又在圈外画了三十几个点,代表李威的队伍。
“他们以为我们是瓮里的鳖,只要守住瓮口就行。这个想法没错,但他们忘了一件事。”
王老石问:“什么事?”
“这个瓮,是我们亲手挖出来的。每一条岔路,每一个通风口,我们都比他们清楚。”林克用木炭在圈内画出几条曲折的线,延伸到圈外,“他们只堵住了大门,却堵不住我们挖出来的狗洞。”
他看向几个负责后勤的矿工:“从现在开始,制造恐慌。我需要整个矿洞前段都充满绝望的气氛。哭喊,争吵,为了半块黑面包打架,怎么真实怎么来。我要让李威相信,我们已经到了极限。”
张三不解地问:“会长,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咱们还没打,就先认怂了?”
“蠢货。”林克毫不客气地评价,“这是战术。兵者,诡道也。我们要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他想看一群绝望的奴隶,我们就演给他看。等他看得入神了,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他顿了顿,继续下令:“王大哥,你带人,把所有物资,所有伤员,全部转移到最深处的七号备用矿区。那里只有一个隐蔽入口,易守难攻。从现在起,前面的矿道,都是我们的战场,是我们的舞台。”
“明白!”王老石立刻领命,组织人手开始行动。
整个矿工互助会高效地运转起来。一部分人开始声嘶力竭地“表演”,争抢食物的叫骂声和绝望的哭嚎声隐约传向洞口。另一部分人则在王老石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大转移。
林克独自一人回到最深处的指挥密室。
他需要一张真正的底牌。
【检测到宿主正在构思‘敌后作战’方案,符合‘人民战争’理论核心。】
【特别推荐已解锁:‘人民战争游击战术(身法篇)’。】
【兑换所需革命点数:200点。检测到宿主当前战略符合要求,特许五折优惠。现价:100点。】
林克看着自己仅剩的110点革命点数,没有犹豫。
“兑换。”
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那不是功法,而是一种将身体运用到极致的技巧。如何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样移动,如何利用岩石的凸起进行无声攀爬,如何调整呼吸与心跳来规避修士的神识探查。
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张三带着他选出的十五个最精锐的矿工,被林克叫到了一个偏僻的废弃矿道里。
“会长,叫我们来干啥?”张三好奇地问。
林克没有回答,只是对他们说:“看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在火把的光影下变得模糊,接着,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一个矿工惊呼出声。
众人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在这。”
林克的声响从张三背后传来。张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岩壁。
“左边。”
声响又从左侧传来。
十五个汉子背靠背围成一圈,紧张地看着四周的黑暗,却始终无法捕捉到林克的位置。
最后,林克的身影在他们最初看到的位置重新出现,仿佛从未移动过。
“这……这是仙法?”张三的喉咙有些发干。
“这是杀人的技术。”林克纠正道,“一种让猎物变成猎人的技术。现在,我把它教给你们。”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这条废弃矿道成了最严苛的训练场。林克将【人民战争游击战术(身法篇)】拆解成一个个简单的动作,手把手地教给这十五个人。
起初,矿工们笨手笨脚,不是撞到岩壁就是踩到碎石,发出的声响比平时挖矿还大。
“你是猪吗?用脚尖发力!身体的重心往下压!”
“收起你的呼吸!你想告诉敌人你在这里吗?”
林克的骂声不断回响,但他教得极有耐心。
张三是所有人里最壮硕的,也是最笨拙的一个。他手长脚长,怎么也做不到林克那种轻盈无声的移动。
“他娘的,俺这身板,就不是干这个的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喘粗气。
林克走到他面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起来。”
“会长,俺……”
“我问你,你想不想亲手拧下李威的脑袋?”
“想!做梦都想!”张三立刻站了起来。
“那就别把这当成训练。”林克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要把每一次移动,都当成是在接近你的敌人。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同志的血肉。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他们的仇恨。你不是在走路,你是在执行复仇。”
这番话让张三的身体一震。他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技巧,脑子里只剩下李威那张傲慢的脸,和死去的矿奴兄弟们。
他再次动了。这一次,他的动作依旧笨拙,但落地时却轻了许多。
其他人也受到了启发,他们不再把这当成一项任务,而是当成一种本能。一种在黑暗中生存、猎杀的本能。
矿洞之外,夜色渐深。
李威盘坐在一块巨石上,听着从矿洞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嚎,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李师兄,看来里面的地老鼠已经撑不住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攻进去?”一个弟子凑上来说道。
“急什么。”李威眼皮都没抬,“让他们再多绝望一会儿。等他们饿得没有力气,自相残杀起来,我们再进去收拾残局,岂不是更省力?”
“师兄高明!”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几道黑影从矿山另一侧一个被藤蔓遮蔽的排风口悄然滑出。他们正是林克派出的侦察小队,每一个都掌握了初步的游击身法。
他们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很快就摸清了青云宗队伍的布防。
一刻钟后,黑影们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矿洞。
指挥密室内,林克听着侦察兵的汇报。
“会长,他们一共三十一个人,分成三队。李威带着十个人守在正门,另外两队各十人,在东西两侧巡逻。他们的锁灵阵范围很大,但巡逻队之间有空隙。”
林克走到地图前,用木炭将侦察到的信息一一标注。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想围点打援,我们就给他来个调虎离山,围点打援!”
“今晚,我们要让这群高高在上的仙师知道,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夜色更深了。
一场由猎物发起的反击,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