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海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中院。
最终,定格在了院子中央的公用水池旁。
一个穿着蓝底白色碎花旧褂子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弯着腰,费力地搓洗着木盆里堆积如山的衣物。
那褂子洗得发白,紧裹在她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微微隆起的腹部曲线。
水池!洗衣!蓝底碎花!
何江海的瞳孔微微一缩,地球那段记忆中的信息瞬间与现实严丝合缝地重叠。
就是她!洗衣鸡!秦淮茹!
只见她动作看似忙碌,一双眼睛却不安分地左右乱瞟,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院里的动静,时刻捕捉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信息。
她的每一次揉搓都带着一种刻意表演出的艰辛,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承受着生活的千斤重担,试图将这份“不易”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个可能的观众。
何江海心中那股厌恶如同井喷般骤然腾起!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就是靠着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那几滴廉价的眼泪和精于算计的眼神,把他那个蠢货侄孙傻柱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把何家的血肉掏空去填贾家的无底洞?
想到李卫国说的雨水,瘦的跟竹竿一样,八成也是跟她有关系。
他看着她那并不算特别出众的侧脸,因怀孕而略显浮肿,眉宇间刻着生活磋磨的痕迹,却也藏着市侩的精明和贪婪。
这种女人,他在战场上见过类似的…..
那些试图用可怜换取特殊照顾、背后却斤斤计较、恨不得把所有人好处都捞到自己碗里的角色。
虚伪!廉价!令人作呕!
傻柱那小子,真是瞎了眼!不,是根本没长脑子!竟被这种货色拿捏得死死的!
何江海胸腔里一股无名火窜起,为傻柱的愚蠢,为何雨水遭受的委屈,为何家被如此蛀空!
就在这时,水池边的秦淮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冰冷审视的目光。
她搓洗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极其自然地直起腰,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一个看似擦拭汗水、实则精心调整过角度的动作,恰到好处地侧过脸,露出了一段还算白皙的脖颈和带着些许疲惫、我见犹怜的表情。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来。
当她的目光撞上何江海那双深不见底、锐利如刀的眼睛时,她脸上的表情先是猛地一僵,明显的错愕和一瞬间的慌乱。
眼前这个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穿着旧军装却气势逼人,眼神冷得让她心里发毛,完全陌生,却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但她反应极快,那丝慌乱立刻被一种习惯性的、带着试探和讨好意味的笑容所取代。
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声音拿捏得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失礼数,软软地开口,带着她那标志性的、仿佛天生就有的柔弱感:
“同志……您找哪位?”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何江空空的双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
何江海看着她那迅速变脸的模样,看着她眼底那抹精于算计的光,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何江海甚至没拿正眼瞧她,目光越过她那故作姿态的身影,牢牢锁死在何家正房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上。
“我,何江海。”他的声音不高,甩下一句话,一字一句砸进院里凝滞的空气里,“何家的祖宗。何雨柱、何雨水的小爷爷。”
话音未落,他已迈开步子,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径直朝着正房走去。
那背影,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带着一股十年烽火淬炼出的、不容置喙的威严,将秦淮茹那点刻意营造的柔弱瞬间碾得粉碎。
秦淮茹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冻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何江海?!
对她而言,太陌生了,秦淮茹是1951年嫁进来的。那会只是听过刘海中在抽刘光天的时候,阎阜贵还有其他邻居教训孩子的时候说,再不听话,煞神何江海就得回来抽你了。
可也就是那几年,后来再没人提过
他不是早就死在城外乱枪底下了吗?坟头草都几丈高了!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而且……这通身的气派,这冷硬如铁的眼神……跟她想象中那个传闻里混不吝的“胡同串子”截然不同!
就在何江海即将推开正房门的一刹那,西厢房贾家的门帘“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
一个矮胖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正是贾张氏。
十年光阴似乎格外厚待她,非但没见清减,反而愈发白白胖胖,一张大脸盘子上油光水滑,堆满了横肉。
偏偏生了一双三角眼,眼白多,瞳仁小,看人时总是习惯性地向上翻着,透着一股刻薄的刁钻和凶悍。
她两手叉在肥硕的腰上,腆着肚子,像尊门神似的杵在那儿,三角眼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何江海的背影,从那双半旧的军靴到挺拔的脊背,嘴角向下撇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屑。
“哼哧……”她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院里的人听见,满是阴阳怪气的嘀咕:
“哟嗬,我当是谁呢,闹这么大动静。原来是老何家那个‘出息’的小祖宗回来了啊?”
“不是都说死外头了吗?这咋又诈尸了?穿身破军装,人五人六的,给谁摆谱呢?”
“还小爷爷?我呸!咱们院儿现在可是讲新社会规矩的地儿,不兴老黄历那套封建辈分!吓唬谁呢?”
她撇着嘴,三角眼里全是嫌恶和挑衅。
“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准是回来抢房子争产的!”
何江海的脚步在门前顿住,却没有回头。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秦淮茹,却清晰地看到,在贾张氏脱口而出的瞬间,何江海那双深邃眼眸中,骤然掠过一丝极度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寒芒。
那眼神,让秦淮茹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婆婆,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何江海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猛兽锁定猎物般的精准和压迫感。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贾张氏那张油光满面、写满了刁蛮与刻薄的胖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冰冷的平静。
就是这种平静,却让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贾张氏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叉着腰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何江海的目光在她那异常红润的脸色和肥硕的体型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水德养出来的,不该是福相。”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表象。
“面色浮红,眼底浊黄如脂膏,是痰湿壅盛,贪噬过度的死相。”
“印堂暗结,山根塌陷,心术不正,孽气缠身。”
“好好一副根骨,活生生吃成了沤烂的肥冢。”
“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真的在惋惜一株彻底烂透了的庄稼。随即,何江海朝着贾家走去,站在贾张氏面前,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张小花!克夫的丧门星!真是一点没变,这样的面相早晚得克死你儿子!!”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