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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良儿和柔儿便来到了前厅。我一把将他们搂住,细细诉说事情的经过,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孩子们,娘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你们相信娘,娘有嫁妆,咱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良儿已经十七,两道秀美的眉毛拧紧了,默默挣脱我的怀抱:“娘亲说哪里话。儿是汪家的长子,将来要继承祖业的。”
“更何况,将来父亲和长公主成婚,孩儿便也是皇亲国戚,前途不可限量,怎能跟母亲离去呢?”
我如遭雷劈,看着素日懂事的儿子,竟仿佛从未认识他。
我抓紧女儿,几乎说不出话了,“柔儿,跟娘一起走好不好?”
柔儿像往常一样摇晃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娘亲,你看长公主给女儿的金簪,可好看了。人家还从来没戴过这么好看的金簪呢!”
“昨日长公主还说,将来给我许亲事,让我做王妃呢!您最疼我了,一定舍不得让我跟您吃苦。对不?”
昨日?原来,他们早已和长公主见过面,只有我仍蒙在鼓里。
听到儿女们的话,夫君和婆母对视一笑:“是啊,孩子们说的对,你就懂事些,莫要拖累了孩子们。”
我强撑的一股气泄了个干净,脱力般呆坐在地上。
许久,我咬破食指,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我出了府门,无一人送我。
方才收拾嫁妆之时,良儿遣人送来纸条,道是长公主无子,将来必定把他和柔儿当亲生孩子对待。为了不犯长公主忌讳,今后还是不要联系得好。
“夫人这是?”
我心中酸涩,未曾注意,方才给我送信来的侍从仍候在府门前,见我出来,忙堆笑着上前。
“小主子们交代了,必须拿到夫人的书信才叫回去。所以小人不敢擅自离开。”
我恍然回神,因为家中的事竟白让人家站了许久。我连声致歉,忙命翠儿取纸笔,写明情况,请侍从交给昭阳和昭华。
“小姐,眼下咱们能去哪儿呢?翠儿真是为您不值,为这个家操劳了十几年,到头来……老爷和夫人也不在了,咱们能怎么办呢?”
翠儿从小跟到我现在,如今我已和离,她也换回了从前的称呼。
“翠儿,别慌,凭我从前的手艺,养活咱们绝对不成问题。再不济,咱们在京中还有一处宅子呢。”
我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未出嫁前,我在家中的医馆帮忙,颇通医术。来京城前,我意外搭救收养了落难的昭阳和昭华。但是汪志邦以他们来历不明为由,逼我把他们赶走。因此,我只能在举家迁往京城后寻了一处宅子安置他们。如今住处不用担心,凭借医术混一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
京城熙熙攘攘,却没有专为女子诊治的医馆。我从前便发现了,只是被困在内宅之中,没有机会施展。如今重获自由,我在城中买了一处铺子,开了家妇科诊馆。
时常有羞羞怯怯的姑娘在门口犹犹豫豫地观瞧,我让翠儿把她们引进来。都是些不轻不重的症候,只是缺少女医,有些姑娘羞于启齿,导致延误。
这一日,一顶崭新崭新的轿子落在门前,一看便知是大富大贵之人所乘坐。
翠儿见状赶忙来报我。
我迎出门外。轿帘掀开,一位身着锦缎襦裙的女郎从轿中缓步走出,白皙细嫩的脖颈高昂着,脸上写满了骄傲。
“你就是向氏?”
我细细打量了来人,犹豫着开口:“民妇正是。不知贵人有何病疾?”
听我这么说,女郎拧紧了娥眉,道:“无知妇人,把本官当什么了?只有你们这些市井村妇才会染上这些腌臜的恶疾。”
“本官是长公主的近身女侍,今日是替公主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