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妹，明天年三十了还卖啥呀，家家要搞年夜饭了。年前就进这些货，要是有货，我不想挣钱吗你说是不是。不过你放心，年后我们肯定问厂家再要货，实在不行我搭钱跑次海市也行，咋地也得让咱们大姐老妹们都穿上才行。不过也得看人家工厂开业生产情况，有些工人可能过年请假啥的，生产线不开工咱也只能等着。别着急啊，要是再来卖货，我在咱市场门口放个牌子，保证大家伙都能看见。”
王桂芝热情又不失真诚的话语，抚平了一些人没买到的失望心态。
被叫老妹的五十岁大姐开心的很，居然帮着做起了宣传,“可不是咋地！人家海市的工厂多有规模啊，人家那管理正规着呢，东西没得说，咱就说今天这裤子，布料好，款式新，咱这小县城穿上那就是独一份的，大姐你下次卖肯定打好牌子啊，我看到一定过来。”
“必须地，放心吧老妹，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啊”。
王桂芝不要钱的祝福大批发。
大家听到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三三两两说笑着散去了。
娘仨望着空空的折叠桌和王桂芝腰间鼓鼓的布钱袋，@￥%……
得，赶紧的，这么多钱太不安全了，赶紧存银行，被人盯上不得了。
好在市场边上有家银行，这时候存款报个身份证号就行，很快，除了送出去一条和王桂芝留出来几条，一万四千块钱存在上存折上！营业员也惊了。
这时候万元户还不多见啊，一下子存这么多钱，得知是卖裤子，她一副很了解的样子：“你这货选的好啊，卖这么多营业额，提成准不少”，王桂芝打着哈哈，拿着存折赶紧走。
回到宏发小区时，三个人都饿透了。王桂芝跟雪芹说：“你去小市场买点现成的馒头包子卤菜，咱们回家赶紧吃，吃完还要列个三十年菜的单子，明天你上午去采购然后回来帮妈洗菜切菜，我一大早就得上山上，给你干姥姥上坟，大概中午回来，不耽误烧菜。对了，别忘了买四样摆盘和纸钱。”
“行我这就去买，妈你回家别忘了烧水，我渴死了。”雪芹接到钱，一溜烟跑了。
王桂芝和雪丽拿着几个空的包装袋往楼梯口走，离老远看到一个男的，矮胖身材，穿了个大棉猴（就是棉袄），更显得圆胖，正贼头贼脑地在楼梯口那里挨家门口张望。
一回头的功夫看到王桂芝，激动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跟前，“哎呀姐，你啥时候搬到这来的？这个小区可不便宜，是姐夫给的钱吗？我可听说了。。。”
“王向阳，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王桂芝看到几家房门已经打开了，几户邻居探头探脑看着。
她冷冷地看着他，把钥匙给了雪丽，让她开门，转头翻了王向阳一个白眼,”跟上，别在外面丢人。”
说着径自走进一楼103。
王向阳一看，嘿，自己刚才从这门口转好几个来回了，有的邻居看到他，居然没一个跟他搭话的，他长得有这么不体面吗。
心里腹诽，小胖腿却不慢，紧倒腾跟着他姐进了屋。
一进屋，王桂芝就关上了房门，眼神示意雪丽进房间去。
这才两手叉腰问他，“说吧，大老远找到这来，是爸生病了？还是妈脚抽筋？是家里又缺开春种地化肥钱了？”说着上下打量王向阳一眼，“不会是你被秦寡妇骗了，就剩个裤头来找我救济吧，我告诉你，我分毛没有。”
“哎呀姐，瞧你这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那种人，我可能还说保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娘仨饿一天了，着急洗洗吃饭了。”
“你看。。你看你这人咋还不让人说话了，姐你现在咋变这样了，就你这变的我都不认识了。。。啊！”
他躲过他姐无情的巴掌，“好好别打我别打我，我说我说，这不听说你离婚了，这把我吓得差点晕过去，天都塌了你知道不。你说你四十多岁一小老太太，没事离婚玩？咱爹妈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打死吧，咱妈那脾气。。。”
“是，脾气是不好，可每次发火挨打的都是我，我都怀疑他俩是机器人儿，发作对象都设定好了，只要有什么触动了那个开关，那大巴掌就上来了，力道准头都贼一致。
我说你也挺好笑的，从没挨过打，从小到大就差把你顶脑瓜尖上了，却说他俩脾气不好，哈哈。就这点破事是吧，一次性告诉你，省得以后墨迹。
吴志强外面有人所以我离婚了，海军海波归他，雪芹雪丽归我，我现在带着两闺女借人家的房子住呢。情况就这样，听明白没有，听明白赶紧走人。我们要吃饭了。”
“那姐，你离婚姐夫分你多少钱呢？噢不是，你在吴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他都不分点钱给你吗？”
“有没有分钱，分多少钱，我为啥要告诉你？怎地，你马上要回去告诉妈爸，让妈过来削我一顿，顺便再把我的钱拿走是吧？”
王桂芝说着说着气血上涌，疯劲上来使劲抓住王向阳的头发。王向阳冬天怕冷留的头发长，好嘛一把被她抓住，扯得头发生疼，他嗷的一嗓子，拼命去抓王桂芝的手，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姐，姐，亲姐，我错了错了，我今天不该来，你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回家我肯定不跟妈说，不过你也知道，咱清水村也有在机械厂上班的，别人说不说我不敢保证啊。。。哎哎赶紧松开”正撕扯间，雪芹买菜回来了。
一进门看见她妈正扯着舅舅的头发，还举起手要打巴掌的架势，吓的一松手，菜肉馒头掉了一地。
王桂芝看雪芹回来，恨恨地松了王向阳，吩咐雪芹，“和你妹先去厨房吃，吃完休息，今天作业都还没做，快去。”
“好的，那个舅舅我们去吃饭了。”
“瞧我外甥女一天一个样，这太好看了，哎雪芹，馒头有老舅的份儿吗？”
“赶紧给我滚吧，我看你是想屁吃，我看你不顺眼，走走。”王桂芝骂他。
王向阳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他一向机灵，从小见风使舵，当然闯了祸多半是姐姐背锅，就是他不推到姐姐身上，他妈也会打他姐一顿。
他小时候也迷茫，好像有点不对，为啥不管他姐对不对，都打他姐？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玩就对了，淘气就对了，反正背后有他爸妈托着。有好吃的他吃，好玩的他玩，脏衣服臭袜子扔给他姐就对了。她不洗，他妈就上手打她，打到她洗为止。
他记得小时候姐也脾气犟，父母做的不公她不服，有几次都离家走过，可父母找回来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的毒打，他姐再没反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