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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2

6

来人是我哥,苏聿。

他看到我额头的伤,眼底瞬间卷起风暴。

“谁干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保安,此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我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臂,

“哥,我们进去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苏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将我裹得更紧了些。

他牵着我的手,旁若无人地向宴会厅走去。

门口的司仪看到苏聿,脸色一变,立刻换上最恭敬的笑容迎了上来。

“苏总!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苏聿没理他,只是侧身护着我,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顾深和沈漫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

尤其是顾深,他看到苏聿的大衣在我身上,并且紧紧牵着我的手时,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苏聿带着我径直走向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那里赫然挂着“首席投资方”的名牌。

他坦然落座,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

一个被当成疯子赶出去的“野人”,怎么会和这场发布会最大的投资方苏氏集团的总裁一同出现?

还坐在了最中心最重要的位置上。

顾深的脸色从震惊变成了铁青。

他快步走过来,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苏总,您和……她,是认识?”

苏聿抬起眼皮,目光冷得像冰。

“我妹妹,苏木。”

短短五个字,却像一颗惊雷在顾深耳边轰然炸响。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苏聿。

“不……不可能……”

苏聿直视着他的眼睛,质问他,

“顾深,她是你太太,你就看着她被人用刀子砸?”

顾深脸色发白,想要解释,“苏总,这是个误会……”

“误会?”苏聿冷笑一声,“我妹妹的额头在流血。我只看到,你们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沈漫也跟了过来,看到这副场景,立刻楚楚可怜地开口,

“苏总,你别怪深哥,木木她……她精神不太好,我们也是担心她……”

“闭嘴。”

苏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沈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7

台上的主持人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

“意外,一点小小的意外,我们的发布会继续!”

“下面,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奇迹之源’项目的首席研发官沈漫小姐,为我们阐述项目的核心理念!”

沈漫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重新走上台。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光彩照人,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心虚。

她开始背稿子,讲那些关于“风疏草”如何珍稀,他们的团队如何克服万难的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笑话。

等她讲到最关键的核心技术时,苏聿突然开口了。

“沈小姐,我有点疑问。”

他的声音通过面前的话筒,清晰地传遍全场。

“你说‘风疏草’通过特定的低温萃取技术可以激活其中的‘再生因子’,这个理论依据是什么?”

沈漫愣住了。

“抱歉,这……这是我们团队的机密。”

苏聿穷追不舍,“据我所知,低温萃取只会抑制生物活性,你所谓的‘激活’,从分子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根本不成立!”

“另外,提取物里的‘再生因子’结构式是什么?纯度能达到多少?临床前的动物实验数据可以公布一下吗?”

一连串专业又刁钻的问题,像一把把尖刀,将沈漫钉在台上。

她张口结舌,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全场的记者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顾深看不下去了,起身替她解围。

“苏总,这些涉及商业机密,我们不方便透露。但我们保证,‘奇迹之源’的效果是真实可靠的!”

苏聿冷笑一声,“是吗?”

“那如果我告诉各位,你们所谓的‘奇迹之源’,不过是一个偷来的、残缺不全的半成品呢?”

他转头看向我,“木木,该你了。”

8

我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舞台。

我没有看狼狈不堪的沈漫,也没有看脸色铁青的顾深。

拿起话筒,我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好奇、质疑、幸灾乐祸的脸。

“大家好,我是苏木。”

“也是‘风疏草’项目最初的、也是唯一的研究员。”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继续道:“沈小姐刚才提到的低温萃取,确实是我的研究方向之一,但那只是为了保持植物样本的活性,方便后续研究,并非为了‘激活’什么因子。”

“至于她所说的‘再生因子’,其实是对‘风疏草’伴生菌群代谢产物的一种误读。这种产物确实有促进细胞愈合的效果,但活性极不稳定,且有很强的致敏性。”

“直接使用,轻则过敏,重则导致免疫系统紊乱。”

我每说一句,沈漫的脸色就白一分。

顾深冲着台下吼道:“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去!”

苏聿的两个保镖上前,像两座山一样挡在舞台楼梯口,没人敢动。

我笑了笑,继续说:“真正的核心技术,根本不是什么低温萃取。”

“而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剔除‘风疏草’的毒性基因,并将其与另一种名为‘蜜心花’的植物进行细胞融合,从而培育出的全新物种。”

“这种新物种,不仅药效是‘风疏草’的三十倍以上,而且性质极其稳定,无任何毒副作用。”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

那是完整的基因图谱、细胞融合实验数据、三期临床报告,以及……国际专利证书。

专利所有人的那里,赫然写着我苏木的名字。

“这……这是伪造的!”沈漫尖叫起来,“是你偷了我们的成果!是你这个小偷!”

顾深也反应过来,指着我怒斥:“苏木!我给你钱让你在山上种药,你竟然背着我搞这些东西!你这是商业欺诈!”

他试图将脏水泼回到我身上。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可笑至极。

“给你种药?”

“顾深,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你是怎么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儿子的?”

“你说子星得了罕见的血液病,只有我培育的药才能救他。”

“你说只要我肯上山,你和儿子会一辈子感激我。”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顾深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

9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摄像机、手机、录音笔,全都对准了台上脸色煞白的顾深和沈漫。

“顾总,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雇来的员工吗?”

“你还觉得,我是在偷窃你的商业机密吗?”

“你为了另一个女人,欺骗我五年,把我像牲口一样圈养在深山里,连我母亲去世都不让我见最后一面。”

“你所谓的‘奇迹之源’,就是踩着我的血泪和孝心,为你的情妇铺就的康庄大道!”

“顾深,沈漫,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里,振聋发聩。

惊天反转让记者们彻底疯狂了。

“顾总,请问苏木女士说的是真的吗?”

“沈小姐,你的项目真的是剽窃来的吗?”

“顾先生,你是否婚内出轨,并联合情人欺骗妻子?”

无数尖锐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向他们。

顾深和沈漫被记者们团团围住,狼狈不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我,在苏聿的护送下,穿过混乱的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身后的喧嚣和闪光灯,都成了他们自取其辱的背景音。

当晚,所有的新闻头条,都被顾氏集团的发布会丑闻霸占。

#顾氏总裁婚内出轨,联手小三欺骗妻子五年#

#天才植物学家苏木,揭露百亿项目骗局#

#奇迹之源竟是剽窃之作#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标题,配上顾深和沈漫在发布会上惊慌失措的照片,以及我额头上那道醒目的伤口,瞬间引爆了全网的舆论。

顾氏集团的官网和顾深的个人社交账号顷刻间被愤怒的网友攻陷。

“渣男贱女,锁死!一起下地狱!”

“骗了老婆五年,连丈母娘去世都不让见最后一面,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心疼苏木小姐姐,五年青春喂了狗!还被亲生儿子当众羞辱!”

“那个叫沈漫的,面上看着楚楚可怜,内心怎么那么恶毒啊!”

舆论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商界。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顾氏集团的股价应声跌停。

无数合作方打来电话,要求终止合作,撤回投资。

银行也开始催缴贷款。

顾深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和声名狼藉的顾氏扯上关系。

10

顾深的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摇摇欲坠。

他发疯似的拨打我的电话,从最初的哀求、忏悔到最后的色厉内荏的威胁,而我只是平静地将他拉黑。

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以为只要他低头,我就会像过去五年一样心软。

直到第二天,哥哥苏聿带着两名律师,直接闯进了顾氏集团的股东紧急会议。

苏聿将一份文件,像丢垃圾一样扔在顾深面前的会议桌上,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所有争吵。

苏聿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离婚协议书,以及一份商业欺诈和知识产权侵权的起诉状。”

顾深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文件上我的签名,声音都在颤抖:

“她想干什么?她要我净身出户?她还想起诉我?她疯了吗!”

苏聿轻蔑一笑,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净身出户?顾深,你想得太美了。”

“我妹妹要的,是将你亲手建立的这个谎言帝国彻底化为灰烬。”

“你欠她的,从今天起,连本带息,加倍奉还。”

顾深彻底慌了,他抓住苏聿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嘶吼:

“苏木呢!让她来见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苏聿轻易地掰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在看一只可悲的蝼蚁。

“夫妻?从你让她为了一个谎言错过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起,你们就不是了。”

“哦,对了!”

苏聿转身走到门口时,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和满屋子震惊的股东宣布:

“我妹妹苏木,已经将‘风疏草’改良后的完整专利,无偿授权给了我们苏氏集团的生物制药部。我们的新产品,下个月上市。”

“至于你们顾氏……祝你们好运。”

这句话,成了压垮顾氏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时,他和沈漫的“爱情”,也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露出了最丑陋的真面目。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开什么发布会,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顾深双眼通红,像一头困兽。

沈漫也不甘示弱,尖声反驳:

“怪我?顾深,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说苏木那个蠢女人好拿捏的?是谁说她被你驯化得连脑子都没了?”

“说她离了你根本活不下去,在山上待几年只会让她更依赖你,更离不开你?”

“现在出事了,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顾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毒妇!我的公司,我的一切,全都被你毁了!”

沈漫被掐得脸色涨红,却还在笑。

“毁了?呵呵,顾深,你错了,这一切都是你亲手毁的!”

“是你……是你亲自把苏木骗到山上去,让她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

“是你切断她和外界所有的联系,让她全世界只剩下你!”

“是你,每天给她哭诉子星有多痛苦,让她心甘情愿地作践自己!”

“是你让她的亲生儿子厌恶她,仇恨她!让她变成一个连自己孩子都嫌弃的怪物!”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亲手,将那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伤得体无完肤。

他亲手,把他们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生生拆散。

他以为的运筹帷幄,到头来,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愚蠢至极的悲剧。

“噗!”

一口鲜血从顾深口中喷涌而出。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顾深的世界,在他醒来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化为废墟。

公司破产清算,豪宅被查封,所有资产都被冻结。

一夜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顾总,变成了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而沈漫,因为涉嫌商业诈骗、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被警方正式逮捕归案。

数罪并罚,判处入狱十五年。

据说她入狱后,被人认出是网上爆火的小三,在狱中受尽欺辱,最后在一次斗殴中不幸身亡。

而顾深,在医院里静养了大半年,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他费力地找到苏家,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接待他的,是我的哥哥苏聿。

苏聿将一份体检报告和一叠照片,狠狠摔在他脸上。

“看清楚,我妹妹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照片上,是我在山里被毒蛇咬伤的腿,被野猪撞翻时留下的疤,还有在暴雨中抢修培育大棚时,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后背。

“脊椎变形,多处骨裂,双膝永久性磨损,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和心理创伤!”

“顾深,现在你还有脸来见她?”

顾深彻底慌了,他跪在苏家门外,嘶吼着,哀求着,雨水混着泪水,狼狈不堪。

苏家的大门,却始终紧闭。

顾深在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风吹,日晒,雨淋。

他试图用这种苦肉计,来博取我的同情。

可惜,我那颗为他而跳动的心,早就在五年的深山岁月里,被磨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第四天,他大概是撑不住了,晕倒在了门口。

我联系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从那以后,他没再出现。

我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用了最后的筹码,是我们的儿子顾子星。

他带着顾子星去苏氏集团楼下堵我。

子星被他教唆着,哭着喊“妈妈”,说他知道错了,说他想我。

我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蹲下身,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孩子。

子星长高了,眉眼间有了少年的轮廓,

但他眼神里那份与生俱来的怯懦和后天习得的算计,和顾深如出一辙。

他哭着向我道歉,说他知道错了,说他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只求我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妈妈,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走。”

我静静地听着,然后伸出手,轻轻为他擦掉了眼泪。

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触碰他。

我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子星,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我的人生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没有报复他,也没有原谅他。

我只是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予了他最沉重的惩罚,永久地剥夺了他拥有母亲的权利。

“我没有不要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是,不再需要你了。”

“你首先应该学会的,是做你自己。再见,顾子星。”

我起身,没有再碰一下我的儿子。

只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和一份为他规划好的最优越的未来教育方案。

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顾深绝望地嘶吼:“苏木!他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转身看向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冰冷刺骨的微笑。

“顾深,你好像忘了。”

“是你和你的好儿子,亲口告诉我,我是个怪物。”

我慢慢逼近,视线一寸寸压迫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怪物,是没有心的。”

11

之后的日子里,顾深彻底疯了。

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和胡子长得像荒草。

他像个真正的野人一样,在繁华的城市里游荡。

他逢人就抓着问:“你看到我妻子了吗?她叫苏木,在山上等我……她守着我们儿子的药……我该去接她回家了……”

他活成了他曾经最鄙夷、并亲手强加给我的样子。

路人拍下他的视频发到网上,标题是#昔日百亿总裁,如今街头疯癫#。

视频下面,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野人’的生活,可惜,报应来得太晚了。”

我关掉平板。

报应。

这个词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我没有快感,也没有同情。

最后一次见到顾深,是在一次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的路上,

车子在路口等红灯。

我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街角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是顾深。

他也看到了这辆豪车的车标,更看到了车里那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他像疯了一样,不顾车流,猛地冲了过来,被随行的保镖死死拦住。

他拍打着车窗,嘶吼着我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绝望。

“苏木!苏木!你看我一眼!求你!求你看我一眼!”

车窗内的我,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绿灯亮了。

我对司机轻声说:“开车。”

车子平稳地驶过,将那声嘶力竭的哀嚎,远远地抛在身后。

我曾跨越山海去爱你。

如今,我们之间隔着的是我亲手筑起的,万里长城。

第二天的社会新闻版面上,只有一则不起眼的小消息,报道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流浪汉死于街头。

多年后。

苏木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国际生物学界。

我成立的“苏木基金会”,致力于保护全球的濒危植物,拯救了上百个物种。

我不再是京市苏家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公主,而是真正站在世界之巅的优秀女性。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站在自己亲手培育的、漫山遍野的“风疏草”中。

这些曾经是我的噩梦的植物,如今在我手中绽放出了最美的生命光彩。

我的身后,是我一手打造的事业,和真正爱我、支持我的家人与朋友。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微笑。

他们曾想磨掉我的野性,却不知道,那才是我身上最珍贵的宝藏。

我就是我自己的太阳,无需凭借任何人照亮。

风吹过花海,沙沙作响,像是为我奏响的新生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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