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后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顾凌深的耳膜上。
他脸上的笃定瞬间凝固，盯着医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
孟嫣低低的啜泣声在耳边炸开，可他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有“心脏骤停，抢救无效”这八个字，在脑子里反复轰鸣。
怎么会？
他明明查过记录，明明是常见的病，明明……
顾凌深猛地看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那个总是安静看着他的女人。
她怎么、她怎么能……
他猛地回神，抬手，抓住主治医生的白大褂，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嘶哑：“你说清楚，她只是常见的心脏病，怎么会心脏骤停？！”
医生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叹了口气，
“顾先生，沐小姐的血型是Rh阴性血，并不算常见。当时您坚持先用血库储存的血包，库存耗尽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不可能！”
顾凌深猛地打断，眼底布满红血丝，“我查过她的病历，医生明明说……”
“可能是早年登记时出了纰漏，”
医生递过一份报告单，“这是我们紧急复核的结果，您可以自己看。”
纸张轻飘飘的，顾凌深却捏得像块烙铁。
Rh阴性血……他想起上辈子沐酒罕见的血型，想起自己为了找血源奔波的三天两夜。
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孟嫣怯生生地靠过来，想拉他的胳膊：“凌深哥哥，你别太难过了，沐姐姐她……”
顾凌深推开她的手，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我不信她死了。”
他猛地冲过去，想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却被两名护士拦住。
“顾先生，请您冷静！”护士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病人刚离世，我们需要进行后续处理，您现在不能进去。”
“让开！”顾凌深红着眼挣扎，“我要见她！我要亲眼看看……”
“按照规定，遗体需要先送太平间保存，做必要的检查和防腐处理，”主治医生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您可以三天后再来办理手续，那时才能见她。这是医院的规矩。”
顾凌深的动作僵住了。
太平间。短短三个字，刺一样扎进心底。
他看着护士们冷漠的脸，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呼吸都开始困难，最后只能疲惫的闭了闭眼。
孟嫣跟在他身后回家，一路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而顾凌深一进别墅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夜没出来，孟嫣端着粥进去时，看见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上面是他和沐酒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沐酒笑得眉眼弯弯，窝在他怀里，眼尾那颗小痣清晰可见。
眼里闪过冰凉狠意，掩下后，孟嫣软声喊他，
“凌深哥哥，吃点东西吧。”
顾凌深却像是没听见，漆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嫣虽说不乐意，却也只能做到不在这种时候碍眼。
又端着盘子转身离开了。
这个深夜，顾凌深做了许多梦。
杂乱无章梦境的最后一个，是刚结婚的时候，沐酒窝在他怀里看电影，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
他指着她眼尾的小痣笑，“这里藏了颗痣，以前怎么没发现？”
“下辈子好找我啊，”沐酒仰头吻他，唇瓣软软的，“万一转世了，你凭着这颗痣就能认出我。”
他笑着把她搂得更紧。
可刚要吻下去，怀里的人突然变了——
明明是梦中熟悉的温软身体，人却变成了孟嫣，正不明所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迷糊的叫着“凌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