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炽热,也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楚慕寒冰冷的身体,在沈清棠的力量渡过来时,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他那即将消散的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映出她近在咫尺的、带着薄怒的脸。
她不是在救他,更像是在宣示主权。
“你的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这句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楚慕寒苍白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深深地吻住。
两人的本源力量,通过这个吻,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循环。
他的神魂碎片,被她的力量包裹、滋养、重新拼凑。
而她刚刚修复的身体,也在他的本源中被反复淬炼,变得更加坚韧。
树干内的光芒,从一明一暗的交替,逐渐趋于稳定,最后化作一种深邃而瑰丽的暗金色,将两人笼罩。
血契的枷锁,此刻变成了共生的桥梁。
他们谁也死不了,也分不开。
桃林之外,大祭司和族人们感受着主树中那两股气息的变化,从惊骇到茫然,最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看不懂。
这对男女之间的纠葛,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力量和生存的理解。
那不是神,也不是魔,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更加原始的羁绊。
不知过了多久,树干上的光芒敛去。
楚慕寒抱着沈清棠,从树干中走了出来,就像从未进去过一样。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
而沈清棠,靠在他的怀里,虽然闭着眼,但呼吸绵长,脸上甚至有了一抹健康的红晕。
她只是耗尽了心神,睡着了。
“王……”大祭司迎上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
楚慕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平淡无波,却让大祭司心头一凛。
这个男人的气息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神与魔的割裂与对峙,那么现在,他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平静,却也更加危险。
“从今天起,没有王。”
楚慕寒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们,是这片桃林的主人。”
他用的,是“我们”。
大祭司怔住了。
“那……我族该如何称呼您?”
楚慕寒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沈清棠,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叫她主母。”
“至于我,”他顿了顿,“叫我楚先生。”
主母……何先生?
这算什么称呼?
战神后裔们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
但他们不敢问,也不敢反驳。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这片桃林,这片天地的法则,真的不一样了。
楚慕寒抱着沈清棠,转身回了木屋。
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为她盖好薄被。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那块被他心魔之血染黑的心魔石前。
石头上的裂纹已经消失,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幽光。
他伸出手,覆盖在心魔石上。
“嗡——”
石头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在抗拒。
楚慕寒面无表情,五指缓缓收紧。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反抗?”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力量从他掌心涌出,强行灌入心魔石中。
石头上的黑光被寸寸压制,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沉寂下去。
它被驯服了。
楚慕寒拿起心魔石,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东西,现在是他和阿棠力量的延伸,也是他们心魔的囚笼。
他做完这一切,回到榻边,静静地看着沈清棠的睡颜。
他们的神魂已经交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情绪,她的念头,甚至……她正在做的梦。
在她的梦里,没有千年战场,没有血腥背叛。
只有一片开满粉色桃花的山坡。
一个穿着金甲的神将,正笨拙地将一串亮晶晶的鲛人珠,戴在红衣小狐狸的脖子上。
小狐狸笑得眉眼弯弯,得意地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楚慕寒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哭了。
沈清棠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
当她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楚慕寒的视线。
他正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一颗被暗金色纹路包裹的灵桃,用一把小刀,细致地削着皮。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醒了?”
他头也不抬,将削好的一片桃肉递到她嘴边。
沈清棠张嘴吃了,清甜的汁水混着精纯的能量,瞬间滋润了四肢百骸。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楚慕寒将剩下的桃子也削好,放在盘子里。
沈清棠坐起身,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惊讶地发现,那些因为强行容纳心魔而造成的损伤,已经尽数修复,甚至经脉比之前还要坚韧数倍。
“我的身体……”
“我们的神魂,现在连在一起。”
楚慕寒言简意赅地解释,“你的伤,就是我的伤。我不会让你有事。”
沈清棠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用最极端的方式,将两人的命运彻底绑死。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微变。
“大祭司他们……”
“他们很好。”
楚慕寒淡淡道,“现在,他们都叫你主母。”
“噗……”
沈清棠一口桃汁差点喷出来。
“主母?”
“嗯。”
楚慕寒看着她呛咳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问题?”
“没……没有。”
沈清棠擦了擦嘴,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古怪。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惶恐的呼喊。
“主母!先生!不好了!”
“南边的结界……结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