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外门演武场就已聚集了不少弟子。
吴凡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引气小成后，他特意提前半个时辰来练拳，就是想避开人多的时候——尤其是女弟子。可即便如此，路过的几个女修还是远远绕开，眼神里带着警惕，仿佛他是什么会移动的麻烦源。
“哼，装什么装，不就是靠那邪门法子突破了吗？”不远处，几个男弟子的议论声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真以为引气小成就了不起了？碰到赵虎师兄，还不是得跪地求饶。”
吴凡攥紧了拳头，没去理会。经历了上次的围殴，他总算明白，和这些人争执只会招来更多麻烦。他现在只想抓紧时间修炼，尽快提升实力——只有足够强，才能摆脱这种任人欺凌的日子。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青云宗的基础拳法“流云拳”。这套拳法他练了三年，早已烂熟于心，可此刻运转起引气小成的灵力，出拳间竟带起了淡淡的风声，拳影也比之前凝实了数倍。更让他意外的是，运转拳法时，体内的纯阳磁场似乎被带动起来，随着拳势缓缓流转，非但没有失控，反而让灵力的输出更加稳定。
“原来……磁场还能这么用？”吴凡心中一动，试着将磁场的暖意融入拳风。
就在他一拳砸向旁边的木桩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根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断裂处竟微微发烫，像是被烈火烤过一般。而更远处，两个正在练剑的女弟子突然一个踉跄，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脸上同时泛起红晕，疑惑地望向四周。
吴凡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敛磁场，停下了拳法。
还是不行。哪怕只是轻微动用，磁场依旧会影响到附近的女修。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演武场，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白色身影，正站在演武场边缘的柳树下。
是苏沐月。
她依旧是那身清冷的白衣，负手而立，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看不出生气还是别的情绪。自寒潭那次“意外”后，吴凡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她，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纠葛，尤其是她失控贴近自己的画面，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苏沐月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你的拳法，比之前精进了不少。”苏沐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那根断裂的木桩，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只是……你的灵力运转，似乎有些奇怪。”
吴凡心里一紧，生怕她看出磁场的秘密，含糊道：“弟子只是侥幸突破，灵力还不太稳。”
苏沐月没再追问，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审视什么。被她这么一看，吴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体内的磁场又开始蠢蠢欲动，幸好他及时稳住，才没闹出乱子。
“你修炼的功法，叫什么名字？”苏沐月忽然问道。
吴凡心里咯噔一下。《九转炼神诀》是他从思过崖石壁上得来的，并非青云宗正统功法，若是如实相告，恐怕会引来更多麻烦。他犹豫了一下，含糊道：“是……是一本捡来的残卷，弟子也不知道名字。”
苏沐月的眼神锐利了几分：“捡来的？”
“是……”吴凡硬着头皮点头，心跳得飞快。
苏沐月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神色紧张，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随我来。”
吴凡愣了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着她清冷的背影，竟不敢拒绝，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门的藏经阁。苏沐月从管事那里取了一本厚厚的典籍，扔给吴凡：“这里面记载了青云宗已知的所有旁门功法，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和你修炼的残卷相似的。”
吴凡捧着典籍，有些发懵。她这是……在帮自己？
他翻开典籍，里面果然罗列着各种功法的名称和简介，从最低阶的引气法门到筑基期的神通，应有尽有。他一边翻，一边偷偷观察苏沐月，只见她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药圃，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苏沐月自从上次在松树后察觉到吴凡的磁场变化，就一直心存疑虑。她不相信吴凡修炼的是邪术——若是邪术，绝不可能引动如此精纯的纯阳之气，更不可能让她的至阴体质产生共鸣。这几日，她特意查阅了宗门古籍，终于在一本残卷中看到了关于“混沌阴阳体”的零星记载，虽语焉不详，却提到这种体质需以特殊功法引导，否则极易失控。
她让吴凡来藏经阁，既是想确认他的功法是否正统，也是想告诉他——青云宗虽规矩森严，却也并非容不下特殊体质的弟子，只要他行得正坐得端，不必藏着掖着。
可看着吴凡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苏沐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毕竟是内门师姐，之前又对他态度强硬，此刻若是突然示好，反倒显得奇怪。
吴凡翻遍了典籍，也没找到与《九转炼神诀》相似的功法，只能将典籍合上，递还给苏沐月：“回师姐，没有相似的。”
苏沐月接过典籍，淡淡道：“知道了。你的功法若是没有害人之心，便继续修炼吧。但记住，无论何时，都要守住本心，不可利用体质胡作非为。”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吴凡心头一暖。他能听出，苏沐月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反而多了一丝……提醒？
“弟子明白，多谢师姐。”吴凡拱手道谢，心里对这位冷艳师姐的印象，悄悄改变了几分。
苏沐月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藏经阁。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吴凡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什么，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缩。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很快又隐去，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吴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摸了摸怀里的空玉瓶——那是柳清颜给的凝气丹瓶子，他一直没舍得扔。刚才苏沐月的话，让他心里那块因“妖男”流言而压着的石头，松动了些许。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但他不知道的是，从这天起，苏沐月便多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悄悄观察他的动向。有时是在演武场的柳树后，有时是在他砍柴的后山小径旁，甚至有一次，她还在他躲着修炼的山洞外，默默击退了一头试图靠近的一阶妖兽。
她做得极为隐蔽，吴凡从未察觉。而这份隐秘的关注，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悄然漾开了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