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降龙罗汉的万丈佛光与无双剑匣的十三道剑气交相辉映,将这小小的客房映照得宛如神域。
道济化身的降龙尊者,满脸震惊地看着那个衣袂飘飘、身前环绕着七口飞剑的白衣身影。
而白灵,则躲在李逍遥的身后,同样用一种混杂着崇拜、感激与爱慕的复杂眼神,凝望着这个再一次救了她的男人。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却又诡异地陷入了僵持。
最终,还是李逍遥先开了口。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对着身后的白灵说道:
“这里的事,交给我。你先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无需害怕。
白灵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让他在亲情与“恩情”之间更加为难。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万千话语,都化作一句郑重的承诺。
“逍遥……我会回来,再来找你的。”
说完,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瞬间从破开的窗户中掠出,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里。
见白灵离去,李逍遥这才缓缓收回了身前悬浮的七口飞剑。
也罢,这缘便来日再续。
那十三道璀璨的剑光如倦鸟归林般,重新没入他身后的剑匣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内的神圣佛光与凌厉剑气,也随之缓缓消散。
道济的身形一阵模糊,那宝相庄严的降龙真身褪去,又变回了那个衣衫破烂、疯疯癫癫的邋遢和尚。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再无半分醉意与疯癫,只剩下浓浓的困惑与不解。
“逍遥……你这是……”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大哥。”
李逍遥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明,隐去了自己穿越和白灵前世的部分。
只说是自己早年与这狐妖结下了一段善缘,她并非恶妖,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了结一段旧事,并无害人之心。
他看着道济,眼神无比真挚:
“大哥,我与她之间,有一段很深的因果。你我兄弟,你可信我?”
道济沉默了。
他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李逍遥。
他看不透,他完全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弟弟。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里的破蒲扇:
“罢了,罢了!你这小子,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比我这个疯和尚还要神秘!我若不信你,又能信谁去?信你便是!”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这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毫无道理的信任。
他也没有过问李逍遥飞剑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就像他也不可能把自己降龙转世的事说出来一样。
解决了道济这边,李逍遥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支持着他的胭脂。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中满是疼惜与愧疚,柔声问道:
“胭脂,你……是不是生气了?或者……吃醋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怕胭脂吃醋生气。
女人吃起醋来可吓人了。
谁料,胭脂听了他的话,却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即展颜一笑。
那笑容在泪光的映衬下,竟是格外的动人。
“夫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轻声说道,“我怎么会生气,又怎么会吃醋呢?”
她伸出柔荑,轻轻抚平李逍遥眉宇间的褶皱,眼波流转,满是深情与理解:
“刚才那位白灵姑娘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
说起来,与她那跨越百年的等待与牺牲相比,胭脂能在此生遇到夫君,得你垂青,已是天赐的福分,心中唯有感激,又怎敢奢求更多,怎会吃醋呢?”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清澈与真诚:
“若是夫君心中对她有愧,想要弥补,胭脂……胭脂也愿意帮忙。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夫君你为难。”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她的爱,已经深沉到足以包容下这份跨越百年的沉重过往。
李逍遥闻言,心中剧震,他紧紧地将胭脂拥入怀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心疼的叹息。
能得此妻,夫复何求?
“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书生陈亮竟是脸朝下地趴在房门口,已然昏死了过去。
道济上前检查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地说道:
“嗨,没事没事。这小子估计是刚才被我那降龙真身和逍遥你的飞剑给吓的,心神激荡之下,直接给吓晕过去了。”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凡人书生,确实是经不起这等神仙打架的场面。
……
另一边。
白灵化作一道白光,急速离开了陈家庄。
她心中的情绪无比复杂,有重逢的喜悦,有被恩公再次相救的感动,也有……对他已有家室的失落与不甘。
就在她行至一处荒僻山林时,一道黑色的旋风凭空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黑风散去,露出一名身着黑衣、面容阴鸷的青年男子。
“师妹!”
青年一见到白灵,便急切地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我刚才在洞中修行,感应到天台山方向有降龙罗汉的神圣佛力爆发,还有一股强大到让我心悸的剑气冲天而起!我担心你有危险,便立刻赶了过来!你……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那降龙罗汉欺负你了?!”
来人正是与白灵同出乾坤洞主门下的师兄,黑风。
也是白灵最忠实的舔狗。
或者说是舔狼,因为他是一头狼化为的妖。
白灵此刻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情理他,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没事,这不关你的事。”
说完,便欲绕过他离去。
然而,黑风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他对白灵的心思,整个乾坤洞皆知。
见白灵神情落寞,眉宇间带着一丝悲伤,他立刻便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那位降龙罗汉的身上。
在他看来,定是那该死的降龙罗汉,依仗着佛门神通,欺负了自家师妹,才让她如此不高兴!
一股混杂着嫉妒与愤怒的邪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他心中暗恨:
‘好你个降龙罗汉!竟敢让我师妹受委屈!我……我虽然不敢正面去找你的麻烦,但难道还不能给你找点别的麻烦吗?!’
他眼珠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便涌上心头。
他脸上立刻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对着白灵的背影大声说道:
“师妹你放心!这口气,师兄我替你出!那降龙罗汉不好惹,但他那宝贝寺庙,可是跑不掉的!我定要让他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说完,也不等白灵反应,便化作一阵黑风,朝着与灵隐寺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白灵察觉到不对,想出声阻止,却已是不及。
她此刻心系李逍遥,也无暇去管黑风究竟想做什么。
反正以李逍遥的实力,这黑风是万万伤不了他的。
……
黑风一路飞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寸草不生、热浪滚滚的险恶山谷。
此地,名为“地狱谷”,谷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至阳至刚、无物不焚的异火——三昧真火。
他忍受着灼人的高温,小心翼翼地潜入谷底,催动妖力,用法宝收纳了一缕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恐怖能量的金色火焰。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露出狰狞而又得意的笑容,转身化作黑风,直奔天台山灵隐寺的方向而去。
他不敢直接挑战降龙罗汉,却将报复的目标,对准了灵隐寺那座香火最盛、也是寺庙象征的建筑——大碑楼。
很快,火焰开始燃烧。
这边,李逍遥察觉到了不对,
“灵隐寺那边着火了。”
道济猛的一惊:“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