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楹定定地看着春溪。
“娘娘可是觉得奴婢是江姑娘的人?”
春溪扯着嘴角,摇着头笑到流泪。
“可是奴婢是陛下的人呐,娘娘,您当真可怜。”
意料之外的回答,可落入云拂楹的耳中,却没有叫她心绪多么的起伏。
她低垂着眼眸,想到上辈子的最后,屏风之后影影绰绰的人影。
重生归来后,云拂楹想到了许多人,却当真没有想过这人竟可能是春溪。
而春溪背后…竟会是陛下。
萧景渊…
萧景渊,这是想害死他们的孩子?!
巨大的窒息感将云拂楹笼罩。
听着春溪的话,乘月第一反应却是:
“你挑拨陛下与娘娘之间的关系,做何居心!”
可当乘月看向云拂楹,只见她面容一寸寸白了,就连手指也在抠着座下的椅子。
云拂楹的心中,大抵是相信了。
乘月目光里满是担忧,一眼不眨地看着云拂楹,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拂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在如今殿内,除去春溪,便只有乘月与严嬷嬷二人。
云拂楹抬眸,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立马接收到了云拂楹的目光,走上前去三两下就将春溪的嘴给堵住。
如今春溪已然是成了狗急跳墙的样子,若是不堵住她的嘴,云拂楹不知晓她还要攀咬些什么出来。
云拂楹将视线移到春溪的脸上。
这么多年的相处,说是没有感情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云拂楹看向她:“本宫信陛下,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春溪抬眸,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扯着嘴角嘲讽地看向她。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叫春溪的脸白了。
“可陛下日理万机,本宫曾经说过,不会让后宫之事绊住陛下。”
云拂楹右手微抬,迎上春溪错愕到惶恐的目光。
“严嬷嬷,春溪便交给你了。只是本宫要她性命无虞,你可能做到?”
春溪意识到什么,她努力想要挣扎,被严嬷嬷提前堵住的口如今挤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来,却如何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语句。
她那一双眸子,由最初的讥讽、得意,逐渐变为惶恐与害怕。
而她面前的云拂楹,笑面盈盈地,在她视线之中却成了最奸邪的厉鬼。
“唔唔,唔唔唔!”
毕竟是几年的主仆之情,云拂楹知晓她这是想要说什么。
云拂楹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乘月在一旁扶着她的胳膊,目光紧紧锁在春溪的身上,就担心严嬷嬷一个不留神叫春溪给挣脱开,扑到主子身上来。
好在,严嬷嬷好歹有几分手脚,即便年纪上来了却依旧将春溪治得服服帖帖的。
云拂楹微微弯下身来:“春溪,可是在担忧本宫日后没有办法同陛下交差?”
毕竟陛下虽不会顾及底下人的事,可若是如同春溪所说的一般,她若是陛下的人,那陛下定然会起疑心。
所以,春溪从方才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是陛下的人之后,便笃定,云拂楹并不会将她怎么样。
不仅仅是因为春溪的特殊身份,更因为…云拂楹对萧景渊的爱意。
阖宫之中都知晓,即便只是陛下宫中的一个三等宫女,云拂楹都会以礼相待的。
云拂楹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难不成她还要同春溪解释,对着萧景渊底下的宫女以礼相待,能守着她的好名声。
可若是对着背叛自己的侍女还要放过一马,那便是蠢笨无比了。
云拂楹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她眼帘微垂,心中默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便叫严嬷嬷将春溪带了下去。
乘月方才在一旁憋了许久,见人被带下去了,才小心翼翼同云拂楹说。
“娘娘?您怎么不直接将她给…”
春溪毕竟是陛下的人,若是叫她活着,等来日给陛下通风报信了,那…
乘月有些犹豫,却终究没有将话给说出来。
云拂楹低垂着眼帘,她许久才回答。
“毕竟,她是陛下的人。”
云拂楹知晓,若是她当真把春溪的命给取了,那落在萧景渊的眼里,定然是觉得她对他有所不满。
可如今,她旁的且不说,只要留下了春溪的命,那无论她做什么,萧景渊都会觉得她不过是想出一口气罢了。
这些话云拂楹没有同乘月说,她抬眸看向乘月。
“如今这几个大宫女之中少了春溪,她的活…”云拂楹顿了顿:“便叫花朝给顶上吧。”
花朝平日之中是最沉闷的,可云拂楹却知晓,上辈子在乘月丢了性命之后,也是花朝一声不吭将她从阴霾之中拉出来的。
平日之中阿谀奉承之人不一定怀有好心,这般安分守己却又忠心的下人,在深宫之中少,却能得重用。
乘月也没问云拂楹这决定的缘由。
毕竟,相比较于云拂楹这个主子,同为大宫女,她与花朝的相处要比云拂楹还要多上一些。
她知晓花朝的本分,见云拂楹打算重用起来花朝,心中也是欣喜的。
乘月福了福身:“那奴婢便去将春溪先前手上的活收拾收拾,交代给花朝了。”
云拂楹微微颔首,可就在乘月即将退下时,云拂楹旋即开口。
“今夜陛下回来,叮嘱御膳房做些陛下爱吃的。”
从江姑娘入宫后,陛下便再没来棠梨宫用过晚膳了,如今这是?
可即便乘月心中再多的疑惑,却还是俯身道:“是,奴婢知晓了。”
殿中只余下了云拂楹一人,空落落的。
她撑起脑袋,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萧景渊走近时,便是瞧见这般的光景。
云拂楹肤白如凝脂,有孕之后更甚,似那夏日里挂在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的美。
她原本是纤瘦的身形,可有孕之后却愈发的丰腴,就连肚兜都换了一茬。
落入萧景渊的眼中,也下意识叫他呼吸一窒。
似是隐约察觉到了动静,云拂楹耳尖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