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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6章:双面间谍

1941年3月27日,上海法租界的梧桐叶被夜雨打湿,贴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像一片片深色的伤疤。中央储备银行的保安亭里,张彪坐在木椅上,手里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步枪,眼神却盯着窗外的雨帘,有些发怔。他穿着藏青色的保安制服,左胸的口袋里揣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他在东北的妻子和女儿,照片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白。

张彪今年三十五岁,原本是东北军的一名排长,九一八事变后,部队打散了,他带着家人往南逃,路上跟家人走散。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寻找家人,他辗转来到上海,在中央储备银行当了保安队长。可他心里清楚,这份“安稳”是用尊严换的——每天看着日军在银行里横行霸道,看着同胞被欺负,他却只能忍着,像个提线木偶。

“张队长,辛苦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张彪抬头一看,是沈砚之。他穿着深灰西装,手里端着一个搪瓷杯,杯里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办公室出来。

张彪站起身,接过茶杯,语气有些生硬:“沈主任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他心里对沈砚之有些敬佩——这个会计主任不仅账目做得好,为人也正直,之前有个年轻职员被日军欺负,还是沈砚之出面解围的。但他也有些警惕,毕竟在这个乱世,谁都可能是日军的眼线。

沈砚之坐在保安亭的小凳上,故意把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报纸的头版印着“日军扣押东北军战俘,拒不释放”的标题,旁边还配着一张战俘被绑在柱子上的照片。“最近这报纸,真是越看越气。”沈砚之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好好的中国人,凭什么被日本人欺负?”

张彪的目光落在报纸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照片上的战俘穿着东北军的军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战友——当年部队打散时,很多战友都成了日军的战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在银行里,多说多错,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话题上。

沈砚之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张彪对日军的不满,是他争取这个“内鬼”的关键。“张队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沈砚之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东北军出身,当年跟日军打过仗,现在却要看着日军在咱们的土地上横行,换做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其实……我也在找机会,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

张彪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警惕:“沈主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被特高课听到,不仅你要掉脑袋,我们这些人也得受牵连!”他虽然对日军不满,但也知道特高课的手段——之前银行的一个保安,就因为多说了一句“日军太过分”,被特高课抓去,再也没回来。

沈砚之没再多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张彪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站在重庆难民营的门口,笑容有些腼腆,却很真实——正是张彪的妻子和女儿。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你家人在重庆江北难民营,生活安稳,每月有地下党同志送去物资。”

张彪的眼睛瞬间红了,他颤抖着拿起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妻子和女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照片上。“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人的下落?”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家人,却杳无音信,甚至以为她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认识一些‘朋友’,专门帮人寻找失散的亲人。”沈砚之轻声说,“他们不仅帮你找到了家人,还会继续保护她们。但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不是让你去拼命,只是让你帮我盯着档案室的特高课守卫,告诉我他们换班的时间。”

张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砚之:“你……你是地下党?”沈砚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中国人,只想让日本人早点滚出中国,让失散的家人能早日团聚。你愿意帮我吗?”

张彪沉默了很久,手指紧紧攥着照片,指腹把照片边缘都搓得起了毛。他想起了当年跟日军打仗时,战友们牺牲的场景;想起了逃亡路上,老百姓被日军欺负的模样;想起了照片上妻子和女儿的笑容——他不能让她们再生活在日军的阴影下。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帮你!但你得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我保证。”沈砚之伸出手,跟张彪握了握,“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战友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彪果然开始偷偷给沈砚之传递消息。每天中午,他都会借着“巡逻”的名义,在银行的走廊里跟沈砚之碰面,用眼神示意他到杂物间。在杂物间里,张彪会把写有特高课守卫换班时间的纸条,塞给沈砚之——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却写得很详细:“特高课守卫每两小时换班一次,换班时间为8:00、10:00、12:00……换班时,守卫会去食堂吃饭,有三分钟的空隙,档案室门口无人看守。”

沈砚之把纸条藏在账本的夹层里,心里渐渐有了计划——3月28日晚上10点,是特高课守卫的换班时间,他可以利用这三分钟的空隙,潜入档案室,拿到“清乡计划”的副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找老枪要了一把微型撬锁工具,以防电子锁的密码被更换。

3月28日下午,沈砚之在银行的走廊里碰到张彪,张彪偷偷告诉他:“今晚10点的换班,守卫会提前两分钟去食堂,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另外,我听特高课的人说,档案室的电子锁密码没换,还是之前的‘190806’。”

沈砚之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松井那么狡猾,怎么会不更换密码?而且张彪说的“提前两分钟”,是不是太顺利了?但他又转念一想,或许是松井以为他不敢再冒险,放松了警惕,也或许是张彪真的在尽力帮忙。他压下心里的疑虑,开始准备晚上的行动。

当晚9点50分,沈砚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躲在银行杂物间里,透过门缝看着走廊里的动静。走廊里的电灯亮着,特高课的两个守卫正靠在档案室门口的墙上抽烟,聊着天,看起来很放松。沈砚之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换班时间了。

9点55分,守卫看了看手表,掐灭了烟头,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沈砚之心里一喜——果然提前两分钟走了!他迅速从杂物间里出来,轻手轻脚地朝着档案室跑去。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脚步很快,却很轻,像一只猫。

来到档案室门口,沈砚之掏出改装好的破解器,连接到电子锁上,按下了“190806”的密码。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绿灯亮了,门开了一条缝!沈砚之心里一阵狂喜,刚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声音:“沈主任,别来无恙啊!”

沈砚之猛地转过身,看到松井带着十几个特高课特工,站在走廊的尽头,手里的枪都对准了他。小林站在松井身边,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墨鲤’,你终于上钩了!”

沈砚之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向档案室门口的方向——张彪正站在松井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沈砚之瞬间明白了——张彪早就被松井收买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松井设下的陷阱!

“张彪,你……”沈砚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那个拿着家人照片流泪的男人,竟然会背叛他。

张彪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沈主任,对不起……松井课长抓了我的家人,我没办法……”

松井走了过来,拍了拍张彪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得意:“沈砚之,你以为你能收买张彪?你太天真了。我早就知道张彪对日军不满,所以故意让他‘投靠’你,就是为了引你出来。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砚之握紧了手里的破解器,心里却没有放弃。他知道,就算被抓,也不能让“清乡计划”的副本落入日军手中,更不能让松井知道地下党的其他秘密。他慢慢后退,靠在档案室的门上,眼神坚定地看着松井:“松井,你别得意得太早。就算我被抓了,也会有更多的中国人站起来,把你们赶出中国!”

松井的脸色沉了下来:“冥顽不灵!给我抓起来!”特工们立刻冲了上去,想要抓住沈砚之。沈砚之突然把破解器朝着松井扔过去,松井下意识地躲开,破解器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是沈砚之之前安装的微型炸弹,虽然威力不大,却足以制造混乱。

趁着混乱,沈砚之猛地推开档案室的门,冲了进去,迅速关上了门。他知道,档案室里没有其他出口,这只是暂时的拖延,但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时间,找到“清乡计划”的副本,把它藏起来,或者毁掉。

档案室里很黑,沈砚之借着窗外的月光,快速地翻找着文件柜。文件柜里摆满了各种机密文件,上面都贴着日文标签。他一边翻找,一边听着门外的撞门声——松井的人正在撞门,门板发出“咚咚”的巨响,很快就要被撞开了。

终于,在一个标着“清乡作战”的文件柜里,沈砚之找到了一个黄色的文件夹,上面印着“绝密”二字——正是“清乡计划”的副本!他迅速把文件夹塞进怀里,刚要寻找藏文件的地方,门板“哗啦”一声被撞开,松井带着特工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他。

“沈砚之,把文件交出来!”松井的声音带着怒火,“否则,我让你尝尝特高课最残忍的刑罚!”

沈砚之看着松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以为我会把文件交给你?做梦!”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文件夹的一角——他宁愿把文件烧掉,也不能让它落入日军手中!

松井大惊,立刻冲了上去,想要夺下文件夹。沈砚之紧紧攥着文件夹,朝着窗户的方向跑去。窗户很高,他用力爬上窗台,看着楼下的街道——虽然很高,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抓住他!别让他跳下去!”松井大喊着,特工们纷纷冲了上去。沈砚之回头看了一眼,把燃烧的文件夹扔向松井,趁着松井躲闪的间隙,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他知道,这一跳可能会摔死,但他别无选择,为了“清乡计划”,为了地下党,为了所有的中国人,他必须试一试。

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松井冲到窗边,向下看去——沈砚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怀里的文件夹还在燃烧。他皱了皱眉,对着特工们说:“下去看看,确认他死了没有,把文件抢回来!”

特工们立刻下楼,松井站在窗边,眼神里满是不甘——虽然沈砚之可能死了,但“清乡计划”的副本也被烧毁了,他的计划还是失败了。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探出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沈砚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那是老枪派来接应沈砚之的交通员,他会把沈砚之救走,而“清乡计划”的副本,其实并没有被完全烧毁,还有一部分重要的内容,被沈砚之藏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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