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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傅斯怀带我去了拍卖行,说要为我挑选一枚更昂贵的钻戒。
拍卖过程中,他一直兴趣缺缺,低头摆弄着号码牌。
直到一个粉钻项圈被呈上来。
傅斯怀呼吸一滞,身子不自觉挺直,势在必得地看着台上。
他没有举牌。
但在拍卖师落锤之后,他轻微地侧过头,对着身后的助理低声交代了一句。
声音压得极低,但我离得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零碎的字眼。
“不管多少钱……联系买家……拿回来。”
助理面无表情地点头,悄然退了出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我心痛地直不起腰。
随意拍下几颗钻石后,我借口疲惫,让傅斯怀带我回家。
车内一片沉寂,他试图搭话,我却只闭目假寐。
颠簸中,竟真的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心脏狂跳,下意识想要躲进傅斯怀怀中。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雷雨夜。
傅斯怀抱着瑟瑟发抖发抖的我,一遍遍承诺,
“芝芝别怕,我在。”
“我跟你保证,往后的每一个打雷下雨夜,我都会陪着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手臂落下,却扑了个空。
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早已空了许久。
雷声接踵而至,轰鸣滚过天际。
恐惧攥紧心脏,我赤着脚下床,想去找他。
经过二楼走廊的落地窗时,惨白的电光再次撕裂夜幕。
我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冻僵。
磅礴大雨模糊了玻璃,但花园路灯下。
相对而立的身影,烧成灰我也认得。
傅斯怀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沈薇站在他对面,浑身湿透,单薄的裙子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透过雨幕,沈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哭腔,
“我爸听到你那句话……当场心梗发作……”
“傅斯怀!他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吗?”
“现在全港城的殡仪馆没有一家敢收……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让他安安稳稳地走……行不行?”
傅斯怀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冰冷,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沉默在雨中蔓延,只有雷声隆隆作响。
忽然,沈薇的身体微微下沉,膝盖弯曲,就要跪在泥泞的地面上。
就在那一瞬间,傅斯怀动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拉起来,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下一秒,另一只手已经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沈薇起初挣扎,拳头捶打在他的胸膛。
但很快,她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
大雨滂沱,浇灌着这对在绝望和恨意中纠缠的男女。
他们就在雷声和电光中,如同世界末日般拥吻。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他们分开,傅斯怀抱起沈薇走进花房。
我才缓缓退回卧室,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接下来几天,傅斯怀以“公司事务繁忙”为由,开始频繁外出。
可他不知道,早有心腹给我递了信。
他是在为重建沈家老宅奔波。
甚至为了要回沈薇从前用的梳妆台,不惜亲自上门,对着死对头做小伏低。
心腹看不过去,为我打抱不平,
“太太,您跟了傅爷这么多年,为他在鬼门关走过几十遭。”
“难道您真的甘心,为别的女人做嫁衣?”
沉默半晌,我抬起眼,看向远处将沉的夕阳。
“急什么?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沈宅重建完成那日。
傅斯怀早早带着沈薇站在门口,将一把古铜色钥匙塞进她手中,声音低沉带笑,
“进去看看,是不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沈薇接过,走向那扇复原如初的大门。
她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一声轻微的响动后。
门开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
沈薇脸上的笑意破碎。
“这……这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