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开口时，说话的声音不似刚才那么狠厉，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喜怒：“你今日若敢伤了自己，朕一定让你后悔。阿音，想想南骊如今的局势，再想想你自己的处境。还有……”
他拖着沉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道：“还有你从南骊带来凛阳的那些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赫连烬说着话，用手指了指门口处：“朕若是把她们赏给漠北最猛强悍的勇士，你说……她们下场会如何？”
宋澜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知道赫连烬口中的她们，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贴身侍女，红玉和青玉。
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
赫连烬心思深沉，他知晓宋澜音如今在宫里的软肋，所以轻而易举就能让她乖乖投降。
宋澜音紧咬着嘴唇，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好像这凛阳的雨，绵延不绝。
她小声的开口求饶：“陛下，都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行，求您别伤害她们……”
“嗯。”
赫连烬从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又转换了说话的语气，温和的说了句：“阿音乖，听话……把簪子放下。”
这分明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好像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可宋澜音听了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知道的，赫连烬绝不是这般温柔的人。
宋澜音抬眼怔怔的看着他，不确定他此时情绪的好坏，可一想到红玉和青玉有可能被牵连，她再也没有任何继续反抗的理由了。
宋澜音只能很听话的，缓缓放下手里的簪子。
纤细的两只手臂无力且自然的耷拉着，明知自己此时此刻衣衫不整，却也没继续遮着捂着。
他想看那就让他看好了……他想做什么，就由着他好了。
宋澜音不敢妄动，生怕真的触怒了赫连烬，于是只能这样绝望无助的想着。
在这样一位威压强大，势力磅礴的帝王面前，宋澜音反抗或是不反抗，结局都是一样的。
赫连烬垂眼静静地望着她，知道此时的宋澜音已经冷静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
“朕从未想过，阿音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赫连烬往前走了两步，在离她不远的软榻上坐了下来，他抬起右手用拇指指腹一点点擦干宋澜音脸上的泪珠。
“宁死也不愿从了朕，阿音是真的想当个烈女？”
宋澜音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是……”
“不是就好……可朕明明记得，阿音刚来凛阳的时候，乖巧听话，温柔懂事……怎么现在，连朕都敢伤了？”赫连烬说着话，手指一点点往下滑。
那双锐气凌厉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宋澜音皙白脖颈上的那一点痕迹，那是刚才簪子所抵的位置。
还好，伤得不重。
果然中原女子的肌肤都太过娇嫩，经不起半点磋磨……就这么被簪子抵了片刻，就在她肌肤上留下了痕迹。
赫连烬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她颈间的那一点红痕，来来回回，轻柔又缓慢，气得发红的眼神里还有几分疼惜。
他冷静又淡然的感叹道：
“这世道真是不公。朕好像与你们南骊做了一场非常不公平的交易，那便是以你一人，换三万人之性命。如今……朕如约把人全都放了，阿音却好像反悔了？朕遂了你的心愿，你却寒了朕的心……阿音，这是你第二次让朕失望伤心了……”
“陛下……”宋澜音檀口微张，潮湿的眼眸与他对视上，心中有万千话语，可开口却不知如何回答赫连烬这一连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