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味药投入木桶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水面便泛起细密的气泡，像有无数小鱼在水底吐息。
“感觉怎么样？”曲桐儿的目光紧紧锁在墨奈脸上。
“有点热……别的倒没什么。”墨奈撅着小嘴，小手在水里轻轻拨弄，“母亲，后面的药是不是会越来越难受啊？”
话音未落，桶里的气泡已愈发密集，咕嘟咕嘟地往上冒。墨奈的小脸渐渐染上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忍不住想往上挣，似乎想站起活动一下。曲桐儿抬手，用手札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忍着些，过了这阵就好了。”
墨奈乖乖地缩回身子，小胳膊攀着桶沿，感受着水温一点点攀升又缓缓回落，那股灼热感竟真的慢慢消散了。他静下心来，继续听母亲念着手札，当听到“伴生灵兽”与“契约灵兽”的区别时，眼睛顿时亮了，连忙追问：“母亲，我以后能养只小狗吗？就像镇上阿婆家那只，毛茸茸的……”
曲桐儿无奈地笑了笑，没直接反驳，只是放缓了语速，细细解释起来：
“伴生灵兽，是从灵兽尚未破壳、刚有灵识时，便以灵约缔结的伙伴。一人一生只能缔结一只，它们与主人的战斗力、配合度，远非其他方式可比。但风险也极大——你无法预知这只灵兽未来的修为走向，手札里就记载过，有灵兽在主人晋阶五星融灵士时突然变异，灵力骤退，最终殒命。”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对灵兽而言，缔结伴生灵约，相当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人类。无论战斗、修炼，还是生命力，都会被主人的能力牢牢束缚。”
“那好处呢？”墨奈追问。
“好处是修炼速度极快。”曲桐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向往，“若主人能一路晋升至九星灵尊，甚至传说中的灵圣，灵兽便有机会冲击神兽之境。且一旦灵兽晋阶九星，生命力便不再受主人寿命限制，多数会在主人寿终后隐入深林，要么冲击神兽，要么成为家族的守护兽，镇守一方平安。”
可她话锋一转，又添了层凝重：“但灵兽生性高傲。若在刚开灵智时缔结，对人类身体的损害会小些——那时的小灵兽灵识未全，多凭本能喜好接受缔结。可最大的风险，来自它们的保护兽。没有哪个灵兽愿意自己的幼崽被人类缔结，加上过往人类的猎杀，多数灵兽对人类充满戒备，一旦发现有人想缔结，定会拼死反抗。”
“那契约灵兽呢？”
“契约灵兽就不同了。”曲桐儿解释道，“人类从五星融灵士开始，每晋阶一级，便可契约一只灵兽。契约的法子，多半是‘强战’——灵兽虽高傲，却佩服强者，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往往会在战败后臣服。也有专门的驯灵馆，供富家子弟挑选，或是直接购买未驯服的灵兽，由家族强者协助驯化，价格从几万金到几十万金不等。”
她指尖划过手札上的字迹，继续道：“受契约法则限制，灵兽不会反扑伤害主人。但在主人晋阶九星灵尊前，灵兽的寿命会与主人绑定，一荣俱荣，主亡则兽亡。若灵兽伤亡，主人顶多损失一个伙伴，修为和寿命都不受影响，只需等下次晋阶，便能获得新的契约机会。当然，也有灵兽假意臣服，伺机反杀主人，甚至不惜自杀同归于尽——所以人类缔结契约时，总会根据灵兽的臣服状态，决定是结伴同行，还是直接抹杀。”
说到这里，她轻轻合上手札：“如今，人类与灵兽的关系本就不算和睦，伴生灵兽更是罕见。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悠远，“手札里记载，咱们墨家的老祖，曾有一只伴生神兽九翼苍龙，还有三只契约九星灵兽——碧落兔、星崽兽，以及灵狐呢。”
墨奈听得眼睛发直，小手无意识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桶里的药香愈发浓郁，淡紫色的水波轻轻晃着，映得他的小脸忽明忽暗，仿佛已沉浸在那个灵兽与强者并肩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