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母亲,好热……”
第八味药刚入桶,墨奈的声音就带着颤音。不过片刻,他又疼得蜷缩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疼……像有针在身体里跑,一跳一跳地疼……”
曲桐儿伸手抚上他滚烫的脸颊,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紧,声音却尽量放柔:“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墨奈咬着牙,小拳头攥得死紧,硬是没再吭一声。那懂事隐忍的模样,看得曲桐儿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
约莫一个时辰后,墨奈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些。他看着曲桐儿,小声说:“母亲,真的忍一忍就好了,现在不怎么疼了。”
曲桐儿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鼓励:“墨奈最勇敢了。”
她拿起手札,正要继续讲些轻松的植物趣闻,第九味药已准备妥当。
药粉入桶的瞬间,墨奈突然没了声音。他死死咬着唇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潮红转为惨白,额头的汗珠刚渗出来就被蒸腾成白雾。没过多久,他的小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像只受伤的小兽。
曲桐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身体——墨奈的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闪一闪的金光。每道金光亮起时,都能清晰看到一条经脉里,红色的血液正被金色气体疯狂冲击,像两军对垒的战场。红与金激烈厮杀,最终交融成温暖的金红色,缓缓流淌,归于平静。
她屏息看着金光闪烁的频率,感受着经脉中灵力与血气的碰撞,心中又喜又愧。喜的是炼体初见成效,愧的是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般痛苦。
这场冲击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缕金光隐去,曲桐儿才敢大口喘气。墨奈已闭着眼靠在桶边,像是进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小脸苍白却透着一丝异样的红润。
曲桐儿拿起桌边的水果,刚咬了两口,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停颤抖。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墨奈早已是她的命。她忽然有些后悔——这样的苦,真的该让他受吗?
“咳……咳咳……”
墨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曲桐儿连忙端过早已备好的补充剂,小心地送到他唇边。墨奈小口喝完,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母亲,我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
曲桐儿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喉间发紧:“我知道,我的墨奈最棒了。”一滴泪无声地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她赶紧别过脸,故作轻松地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从入桶到现在,已快八个时辰。第十味药的药性相对温和,她倒不那么担心了。听墨奈说想吃馄饨,便转身去了厨房。
等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回来时,墨奈已经靠着桶边睡着了。曲桐儿怕他滑进水里,特意找了些木板,飞快地做了个简易的支撑架,轻轻放进桶里卡在他胸前——既能托住他,又不会勒得难受。毕竟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三天的炼体,后半段多半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馄饨的香气飘散开,墨奈的小鼻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母亲的馄饨好香啊……我肚子里的小虫子都被叫醒了。”
曲桐儿坐在桶边的矮凳上,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吹凉了才喂到他嘴边:“慢点吃。”
“真好吃!”墨奈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母亲什么都会,小胖可羡慕我了。他说他娘做饭难吃,还总爱吼他。他爹逗他说,他娘是拉瓦森林来的精灵呢。”
“拉瓦森林的精灵?”曲桐儿一愣,下意识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墨奈摇摇头,又塞了个馄饨进嘴:“不知道呀……可能是因为他娘总爱穿绿裙子?”
曲桐儿望着儿子满足的小脸,心里却泛起一丝波澜。拉瓦森林……那里除了常见的灵兽和植物,似乎还有些更隐秘的存在。她不动声色地喂着墨奈,指尖却悄悄收紧了——看来,这座小镇的平静之下,或许藏着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