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公不动声色，多看了凤宴一眼，余光又看了一眼凤知暖的方向，这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
“皇上，您看。”
四周无风，可仙台上的女孩，衣袂飘飘，如仙如梦，纤纤双手紧紧握着木琉璃，飘在空中的铜钱剑发出翁鸣声。
烛火随着诡异的风转动，流转燃烧至女孩的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圈，看似凌厉的火光，却伤不到她分毫。
“凤宴，你这女儿，能力与你过之不及啊。”
凤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担忧，遂又小心翼翼的回答：“臣年岁已高，羽儿虽年幼，将来定能为皇上分忧。”
不卑不亢又小心谨慎，帝王身侧人都要学会的技能，而凤宴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凤知暖将来能不能护住自己。
凤知暖听不到这边的谈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她的专注力都在手上，紫微星引，引火显卦，在这期间，稍有不慎，流火都会烧了她的一双手。
连边上的凤羽儿都紧张的看着。
火光渐渐弱了下去，凤知暖手腕流转，手心剩下的一簇火流落到了万年龟甲内。
她眉心紧皱，手放在龟甲上不肯拿出来。
“凤小姐。”太监催促的叫了一声：“皇上还等着您的结果。”
火光中，她看到了不详，看到了灾难，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死亡，那是她的特异，凡是她算的卦象，可窥见的都会比别人多。
而龟甲下面的，显现到哪个程度，她并不清楚，所以有一瞬间的犹豫，不敢打开。
凤知暖没有回头，余光已经看到了明黄色的人影，毕竟是君王制的时代，最大的boss，她可不能得罪了。
龟甲内掉出两枚铜钱，落在桌上就印出两个印子，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白烟，烟过印子也消失了。
凤羽儿沉思了一会，捂着嘴不敢置信的问道：“这可是灾卦对吗？”
凤知暖暗暗吐出一口气，好在，只是灾卦，若是祸卦，时间点就比较难猜测了。
天灾人祸，凤家人做的，就是测出这个灾祸的时间点，往往天灾好测，人祸难察。
“灾卦。”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
太监面色一沉，跪在地上，尖着嗓子喊道：“是灾卦。”
这声音把凤知暖吓了一大跳。
这一声落地，周围议论瞬间杂乱了。
“灾卦？晋国要有大灾了吗？”
“这凤知暖也不知道行不行，该不会是测错了吧？”
“谁知道啊，若是真有大灾，我晋国如今国泰民安，可不能经受天灾啊。”
凤知暖放下龟甲，就见那明黄色的身影疾步走来。
她只看了一眼，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色间敛着高深莫测，一眼算计和精光，一身的帝王霸气毫不收敛的外露。
凤知暖转身，没有多看，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女参见皇上。”
她不知道对不对，都是按照电视剧里的话来的。
说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余光下不远处的鞋靴也没有动静。
凤知暖心里嘀咕，想她这辈子第一次下跪，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凤知暖。”
男人沉着的声音带着威严：“你可确定了卦象？”
“回皇上，臣女确定。”
后面又没音了。
凤知暖拿不准这个帝王到底什么心思，乖顺的跪在一旁，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微微抬头看了凤宴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她又低下头等着。
“皇上在看卦象。”
凤羽儿给凤知暖说着。
凤知暖回头一看，嘴角抽抽，姑娘，你一魂魄跟着跪什么，谁能看到？
凤羽儿又老实又胆小，乖顺的跟着凤知暖跪着，看晋皇的一眼还是提着胆子看的。
凤知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头，她这是摊上了什么小可爱。
“累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凤知暖手顿了顿，放下后才应声：“回皇上，臣女不累，臣女是担心资质不够算错了卦。”
“资质不够？哈哈哈哈。”
晋皇笑了。
凤知暖却没从笑意里听出高兴来。
“你引动的流火可比你爹都纯。”
凤知暖一脸无辜：“啊？臣女都是按照爹教的做的呀？是做得不对吗？”
这个老东西，说话半真半假，万一她一个说不对脑袋就没了，干脆装傻得了。
晋皇扫了她一眼，目光带着打量。
不过凤知暖是谁啊，她要是不想给人看出端倪来，谁能奈何得了她。
这装傻得恰到好处。
晋皇笑了笑，打趣道：“凤宴，你这女儿还是太稚嫩了些，国师之位，勉勉强强吧。”
“皇上，小女年后才满十七，确实年幼了。”
晋皇指着凤宴轻轻摇头，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凤知暖，起身吧。”
“臣女谢过皇上。”
“既算出了灾卦，回去好生跟你爹学着，下个月五号去通天殿测时间点，介时你便是朕的新国师了。”
“臣女谨遵圣谕。”
“朕也乏了，你们回吧。”
“臣告退。”
“臣女告退。”
今日也只是对她的认可而已，如今认可了，还要她算出时间点来，才能坐上这国师之位。
凤知暖有些不明白，这测吉凶断命舛，本就是凤家人的本事，外人也没那么能耐，这晋皇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是他给凤家的荣耀？
“羽儿？”
“啊？爹你说什么？”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你在想什么？”
“哦，我就想着该怎么测这个时间点。”
凤宴的脸色很沉重：“顺应天意，这亦是我们凤家人的职责，你不用担心。”
凤知暖当然不担心，这点能耐她还是有的。
看了一眼须白胡须的老人，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凤宴也是凤家人，断人命数他也会啊，那她不是凤羽儿，他是不是知道？
“爹。”
见凤知暖叫得郑重，凤宴顿足看着她：“怎么了？”
“爹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什么？”
“就是魂魄离体，用他人的身体活着。”
凤羽儿大惊：“凤知暖你不要说，我爹年事已高，他若是知道我已经死了，撑不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