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驱车来到莲池街68号,外墙围着白色栅栏,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内院。
小路两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
“你先在这里呆着,以后的事就归我了。”冷子阳在聚院墙不足10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等我进屋后打开窗户,你要找一个离窗口最近的位置,事先等在那儿。等我举起手——就像这样——你就把这东西扔进去,都听仔细了?”
他说着掏出一只手电筒形状的管子,这是他用浓盐酸和浓氨水自制的喷烟器,两头都有引盖,可以自动引燃。
“非常仔细。”闫易说,“我先不要介入,在窗口下注意你的举动,看到你举手为号,就把这个东西扔进去,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仍东西对你有什么帮助?”
“这一点至关重要,一个女人以为自己家里着火的时候,她出于本能,会立刻奔过去抢救他心目中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冷子阳解释道:“我得准备一下,换个新角色了。”
说罢转身走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小胡同里,片刻后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邋里邋遢的,满脸的络腮胡子,衣着破旧还散发着恶臭。
闫易对冷子阳的化妆技巧早已熟知,但还是端详了三次才敢确认那就是他。
他不光是换了一身装束,他的表情,他的神态,他的整个人,都仿佛随着他扮演一个新角色而变了。
“哥们儿,你这是……”闫易瞧着眼前的流浪汉,吃惊地问道。
冷子阳咧嘴一笑,“闫警官,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我这幅装扮的目的嘛?”
闫易楞了几秒,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才幡然醒悟地大声说道:“哦!我知道了哥们儿,你是乔装成了张义盛的模样!”
眼前这个流浪汉的长相与死者张义昌略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年轻不少,闫易因此得出了这个猜测。
“没错,你的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比以前增进了不少。”
“可是哥们儿,我还是一头雾水,你为什么要乔装成他的样子呢?”闫易接着问道。
“叫我们先来做个假设。”冷子阳朝三楼的窗户望了一眼,解释道:“张氏兄弟的年龄相差20岁,弟弟从小体弱多病,自然会在父母那里得到更多的宠爱,哥哥对此难免心有不甘。
“你也看到了,哥哥的家境很好,但弟弟却住的很破旧,这表明兄弟二人相处得并不太好。
“之后哥哥成了家,但妻子却不能生育,夫妇二人只能抱养了一个女婴。但另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婴成年后竟然和自己的叔叔互生爱慕。
“哥哥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有违伦理的事发生的,他想尽一切方法试图阻止这场闹剧,但处于热恋中的人哪里听得进去?
“所以……我说到这,整个案件是不是清晰了许多?”
冷子阳说完耸了耸肩,布满泥垢的脸颊上漏出得意的神情。
“天啊,哥们儿,你可真敢想!”闫易嘴巴张成了O型,大叫道:“你是说张梦琪和自己的叔叔合谋杀害了她的养父?这不可能,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这不仅仅是我的猜测,而是唯一一个接近事情真相的假设。我们可以看一下,在这样的假设下,后来发生的一切与实情是多么相符吧!”冷子阳瞧了一眼手表,
“好了,已经没时间向你解释太多,真相近在咫尺,记住我交待给你的事。”说罢疾走几步,按响了这栋三层阁楼的门铃。
叮咚——叮咚——
尖锐的门铃声响了两次,依然不见有人来开门,三楼原本亮着的灯瞬间熄灭了。
冷子阳迟疑片刻,嘴角微微上扬。
当——当当——当——当当当——
他用摩斯密码的节奏再次敲响了房门。
约莫两分钟后,门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只玉手拽住冷子阳的手,猛地将他拉了进去。
“你……”
“嘘!别出声!”张梦琪把食指放在唇边,拽着冷子阳的胳膊疾奔到三楼,这才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这是一间书房,书柜里摆满了各种藏书,靠窗口放着一张精致的小书桌,桌上摆放着一些装饰品,角落里还有一架布满灰尘的钢琴。
“你怎么现在才来!”张梦琪钻进冷子阳的怀中,梨花带雨,止不住地抽噎着。
冷子阳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嘛,放心吧,有我在。”
他的言辞恳切,刻意模仿着张义盛的神态举止,不敢有丝毫怠慢。
“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张梦琪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早些时候刑警队的闫队长和我聊了很久,我觉得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哦,还有那个奇怪的侦探……天啊,我快疯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肩膀在微微抖动,略显几分不安。
“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冷子阳捋了捋蓬松的胡须,“这事叫我感到心浮气躁,我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他背着手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那扇窗户,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臂,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正是他和闫易事先商量好的。
砰——
那个自制的喷烟器从窗外飞了进来,整个房间顿时浓烟滚滚。
趁张梦琪还没反应过来,冷子阳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快!快跑!着火了!”
张梦琪先是一愣,疾走几步到书橱旁,在一本厚厚的书的夹层中拿出了一支钢笔揣进了上衣口袋中。
整个过程只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内完成的,但却逃不过冷子阳敏锐的眼睛,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喷烟气,扔出窗外。
稍许,浓烟渐渐散尽,张梦琪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你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在办案。”冷子阳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还记得我嘛?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他嘴角噙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显然对于整个案件已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