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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广陵绝响:神医与枭雄的棋局

沙地上的“汉室”二字被抹去,如同从未存在。但那股冰冷的、执拗的意念,却深深烙进了刘弋的脑海,让他一连几日都心神不宁。

丹阳兵户的队伍沉默地向南跋涉,离长江越来越近。吴妇人在少女的精心调理下,病情竟真的奇迹般稳定下来,虽仍虚弱,但不再咳血,脸上也多了丝活气。这为她赢得了队伍里更多的善意和有限的信任。那为首的老者,人称吴伯,看她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感激。

但刘弋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少女的身体并未好转,连日奔波劳心劳力,她的脸色愈发透明,偶尔咳起来,声音空洞得让人心惊。他剩下的65点积分像烫手山芋,却不知该换什么能救她。【初级伤药】对她似乎已无效用。

更让他焦虑的是前路。就算顺利到达江东,如何见到孙策?凭他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流民?献上什么?难道还要靠“预言”?

他将忧虑悄悄写在少女手心。

少女只是摇头,回写:【船到桥头。】 【先至广陵。】

广陵?那是江东门户,如今似乎是在一个叫陈登的太守治下?

又行了数日,空气中渐渐带来了潮湿的水汽。终于,有人指着前方隐约的城郭轮廓嘶哑地喊:“广陵!到广陵了!”

流民队伍爆发出一阵微弱的骚动,带着绝望尽头般的期盼。

然而,眼前的广陵城,却气氛异常。

城门并未大开迎接流民,反而戒备森严,兵卒如临大敌。城外搭起了连绵的简陋窝棚,充斥着呻吟和哭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

“是瘟疫!”有人惊恐地低呼。

队伍顿时一阵慌乱,吴伯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乱世之中,瘟疫比刀兵更可怕。

刘弋的心沉了下去。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遇上瘟疫封城?他们会被挡在外面,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医官服饰、用布蒙着口鼻的人从城门内走出,在一队兵卒的护卫下,开始检查窝棚区的病人,神色凝重,摇头不止。

吴伯硬着头皮上前,试图交涉,表明他们是南迁投军的丹阳兵户,希望入城。

那为首的医官不耐烦地挥手:“太守有令!疫病未除,任何人不得入城!尔等就在城外隔离,自求多福吧!”

绝望笼罩下来。

少女却突然拉住了刘弋的衣袖。她指着那些医官,又指了指自己的药囊(里面只剩些草根树皮),眼神灼灼。

“你……你想去治病?”刘弋骇然,“这太危险了!而且我们根本没药!”

少女目光坚定,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她推开搀扶,一步步走向那群正准备返回城内的医官。

兵卒立刻拦她:“退开!”

少女停下,不吵不闹,只是伸出手,指向一个刚刚被医官判定无救、正在痛苦抽搐的病人。然后,她指了指自己,做出施针、喂药的动作,最后,缓缓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会死。

那动作,那神情,竟与当初在丹阳兵户前救吴妇人时如出一辙!

为首的医官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哪来的疯婆子!滚开!”

少女不为所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甚至缓缓拉下自己遮脸的破布,露出那张过分年轻却苍白如纸、却又异常沉静的脸。

医官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又见她似乎不怕传染,心中惊疑不定。眼下疫情棘手,太守陈登大人日夜忧心,若真……

他犹豫了一下,厉声道:“你当真能治?”

少女点头。

“若治不好,或是招摇撞骗,立刻乱棍打死!”医官恶狠狠地道。

少女再次点头,毫无惧色。

刘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无法阻止。

少女被允许靠近那个病人。她检查了一下病人的瞳孔、舌苔,又摸了摸脉象。然后,她向医官要来了银针(医官随身带着)、热水和一些最基础的草药。

在所有人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她凝神静气,手腕稳定地将银针刺入几个穴位。随即,她又将一些草药捣碎,混合着热水,小心翼翼撬开病人的牙关,喂了进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年龄和虚弱身体完全不符的老道与自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那医官快要失去耐心时,那个原本抽搐不止、气息奄奄的病人,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昏迷,但明显脱离了即刻死亡的边缘!

“神了!”旁边的兵卒忍不住低呼。

那医官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女,如同看着怪物。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有效的针法和用药!

“你……你跟我来!去见太守大人!”医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少女微微颔首,示意刘弋跟上。

刘弋搀扶着她,感觉她的手冰凉刺骨,方才那一番施为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广陵太守府内,陈登正焦头烂额。疫情扩散,民心惶惶,若控制不住,他这太守也做到头了。

当他听到医官禀报,带来一个能治瘟疫的哑女时,他第一反应是不信。但看到那个被搀扶进来、仿佛风一吹就倒、眼神却静得可怕的少女,以及医官那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描述,他犹豫了。

“你当真能治此疫?”陈登打量着少女,目光锐利。

少女点头,然后伸出手。旁边机灵的侍从立刻奉上纸笔。

她提笔,手腕虚浮,字迹却清晰:【此非天灾,乃‘蛊胀’之疾,源於水源污秽、蚊虫滋生。】 【需先清源,灭蚊,隔离病患。】 【吾有方,可缓症状,治其本需时日与环境。】

她写下的不是玄乎的“瘟疫”,而是具体的病因和防治思路!甚至点出了“水源”和“蚊虫”这两个关键!

陈登猛地站起身!他是务实之人,少女所言,虽闻所未闻,却句句在理,直指核心!远比那些只会说“天降灾殃”的庸医强万倍!

“你需要什么?本府全力配合!”陈登立刻道。

少女快速写下几味草药和石灰等物,并画出简单的隔离区规划图和灭蚊防蚊的要点。

陈登如获至宝,立刻下令照办。

接下来的几天,广陵城在少女的指导下(通过纸笔和刘弋的转达)迅速行动起来:清理水源、洒石灰、焚烧秽物、搭建更规范的隔离区、熬煮焚发药物……

疫情虽然未能立刻扑灭,但蔓延的势头明显被遏制住了,每日新增病患大幅减少,原本绝望的气氛开始出现一丝生机。

陈登对少女简直奉若神明,礼遇有加,更是将刘弋也待为上宾。

然而,少女的身体却在这高强度的劳心劳力下,彻底垮了。她开始持续低烧,咳嗽加剧,时常陷入昏睡。

刘弋心急如焚,求陈登找来最好的医师,却都摇头叹息,只道是“元气耗尽,油尽灯枯之兆,非药石能医”。

就在刘弋几乎绝望之际,陈登忽然带来一个消息:江东孙伯符将军听闻广陵有神医克制瘟疫,特派其弟孙权,前来探视慰问,并……延请神医过江,为吴老夫人诊治旧疾。

孙家人来了!

刘弋心中一震,看向榻上昏睡的少女。这一切,难道也在她的计算之中?她拼尽性命救治广陵瘟疫,不仅仅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扬名?引起孙家的注意?

孙权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此时的孙权还是个少年,但已显露出沉稳持重的气质。他先是对陈登表达了谢意,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榻上的少女身上,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与探究。

“这位便是克制瘟疫的神医?”孙权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陈登连忙道:“正是。只是女公子为救治百姓,心力交瘁,以致如此……”

孙权点了点头,走上前几步,语气诚恳:“神医高义,权感佩于心。家母久受旧疾困扰,听闻神医之术通神,特命权前来,恳请神医移驾吴郡,施以援手。孙家必奉为上宾,厚礼相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女身上。

少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过了片刻才聚焦在孙权身上。

她没有看孙权带来的丰厚礼物,只是艰难地抬起手。

刘弋立刻递上纸笔。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字迹歪斜,却依旧坚持写完:

【老夫人之疾,可试。】 【然,吾有三求。】

孙权立刻道:“神医请讲!”

【一,吾兄刘弋,需有安身立命之所。】 【二,广陵疫情未绝,陈太守需延续吾之方略,直至根除。】 【三,……】

她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力竭,缓了好一会儿,才写下最后一条:

【吾需一静室,一些……罕见药材。】她列出了几味药名,其中几样,刘弋听都未听过。

孙权仔细看完,毫不犹豫:“神医所求,合情合理。权即可代家兄应允!刘义士可随我等一同前往江东,孙家必不负之!广陵之事,亦会全力协助陈太守!至于药材,纵是天涯海角,孙家也必为神医寻来!”

少女看着孙权,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随即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昏睡过去。

孙权又慰问了几句,便留下礼物和承诺,告辞离去,安排舟船,准备接他们过江。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刘弋坐在榻边,握着少女冰冷的手,看着她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波涛汹涌。

广陵疫病、孙家延请、三个条件……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她用自己的命做赌注,终于为他们,尤其是为他,在江东铺就了一条看似稳妥的进身之路。

那最后一份药材清单……是真的为了治病,还是另有所图?

他想起沙地上那被抹去的“汉室”二字。

江东,孙家,汉室……这条暗线,究竟通往何方?

窗外,长江的潮声隐隐传来。

新的棋局,似乎才刚刚开始。而他的系统,在此时悄然更新了任务:

【主线任务更新:立足江东。】 【任务要求:获得孙策或孙权的基本信任,并获得一处固定居所。】 【奖励:积分500点,开启新功能“声望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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