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帮的覆灭,以最直观、最血腥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了王国核心武力的绝对统治力。
但是东西的不翼而飞让海瑟夫人无比愤怒,连带着给玩家的功勋和奖励都只是发的最低级的,让不少玩家直呼上当了。
但是直到几个月后一名独狼玩家突然出名,这件事情才真相大白。
血狼帮不过是被推上台面的棋子,真正得手的,是盘踞灰烬隘口的夜莺组织。这群专精潜行与机关术的窃贼,早盯上了海瑟的货物。
他们趁血狼帮与商队护卫两败俱伤时发动突袭,用炼金毒雾放倒所有人,调包东西后全身而退。等金狮骑士团杀到,现场只剩昏迷的匪徒和一堆假货。
他迅速将所知的情报和盘托出:血狼帮的覆灭,金狮骑士团的雷霆扫荡,以及最关键的信息——真正的赢家是盘踞在灰烬隘口下水道深处的“夜莺”组织!是他们趁乱黑吃黑,调包了货物。
“夜莺…”伊莉安娜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一群老鼠。”
“一群狡猾、专业且武装到牙齿的老鼠。”林默纠正道,神色凝重,“他们的首领幽瞳是个难缠的角色,精通机关陷阱和潜行刺杀,硬闯就是送死。”
“所以?”卡尔沉声问,他需要的是可行的计划,而不是感叹对手的强大。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意外,”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场让夜莺自顾不暇、甚至互相撕咬的混乱,然后,我们才有机会做那只最后的黄雀。”
他蹲下身,用一根木棍在泥地上快速勾勒:
“夜莺得手后,必然急于将烫手山芋脱手。幽瞳一定会亲自护送东西,前往拍卖行。这是他们唯一信任的销赃渠道,也是我们唯一能锁定他们动向的机会。”
“但直接拦截幽瞳?风险太大了,而且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卡尔皱眉道。
“当然不能硬碰。”林默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需要另一群猎人先替我们咬住夜莺,低语教派…是个不错的人选。”
伊莉安娜眼中寒光一闪:“你想借刀杀人?把拍卖的消息送给那群疯子?”
“不完全是送,”林默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我们要引导他们,让低语教徒意外发现幽瞳的行踪,意外发现这些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在暗巷里杀个两败俱伤,反正到时候听我的就行了,我自有办法。”
卡尔沉默了几秒,看了一眼紧紧抓着自己衣角、小脸苍白的莉莉,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和身上多处伤口。风险极高,但…值得一搏!为了女儿的未来!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干了!”
伊莉安娜眼中的冰冷火焰熊熊燃烧,“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都需要时间恢复伤势。”林默感受着自己断裂的肋骨和虚弱的身体,“先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暂时藏身,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伊莉安娜没有废话,只是冷冷地点了下头。
“卡尔,你保护莉莉,这本《磐石壁垒》你拿着,”林默将从巴顿身上搜到的技能书抛给卡尔,“看看能不能对你有点启发。”
卡尔接住书册,看着封面刚劲的字迹,磐石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光亮,默默地将书册塞进怀里。
随后将莉莉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头上,用破旧但厚实的毯子裹紧她瑟瑟发抖的小身体。
“我去弄点药、干粮和能遮掩身份的东西。”卡尔的声音沙哑低沉,目光扫过林默和伊莉安娜脖颈上清晰的青紫指痕,“莉莉留在这里。”
他看向林默,眼神里带着一丝的警告,“看好她。”
随即,他魁梧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巨熊,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枯枝败叶的深处。
矿道入口只剩下三人。
莉莉蜷缩在毯子里,大眼睛怯生生地在林默和伊莉安娜之间转动,最终定格在后者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刚刚林默如同魔神降世,在小女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伊莉安娜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黑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她微微偏头,目光并未落在莉莉身上,而是穿透稀疏的枯枝,投向灰蒙蒙的天空。
卡尔离开后,一种无形的、沉重的静默笼罩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和莉莉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伊莉安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恨我。” 这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她的目光终于转向林默,深棕色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死寂,却沉淀着一种更深的清醒,“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雷克叔叔。你也冲我吼过,你说是你害死了我父亲!可是,为什么…”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现在又要回来找我?救我?”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林默,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虚伪或算计。她一直渴望亲情和温暖,但是理智告诉她,林默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一个恨她的人,为何要冒险救她?但又为何要说出那些激励她的话?图谋她身上未知的价值?还是更深的陷阱?
“来了来了!到了表演的时候了!”
林默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随后迎着她的审视,没有立刻回答。他扶着岩壁,缓缓走到她对面的石壁靠着坐下,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微蹙。他并没有看伊莉安娜,而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两样东西。
首先,是那封染着深褐色干涸血迹的信笺,羊皮纸边缘已经磨损卷曲。
“我恨过。”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恨命运不公,恨教会颠倒黑白,恨卢西恩只手遮天…也恨过你,伊莉安娜。”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她,“在那个瞬间,失去父亲的痛苦需要一个宣泄口,而你是那场悲剧中离我最近、也是最深的那个人。那句指责,是痛苦驱使下的本能宣泄,也是少年无能的愤怒。”
他将那封染血的信笺,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并未递给她,却足以让她看清上面熟悉的字迹。
“但恨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蒙蔽双眼。”林默的目光落在信笺上,眼神变得复杂而悠远,“直到我回到老宅,找到了这个,我父亲的…绝笔。”
伊莉安娜的目光瞬间被那封信笺攫住,雷克叔叔的字迹…信笺上还染着血…
“你想知道为什么找你?”林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奈和悲怆,“因为这封信里,没有一句是对你的怨恨,一个字,都没有!”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伊莉安娜冰冷心防的锁孔。
“信里,只有他对真相的不懈追索,对卢西恩罪行的愤怒控诉,对教会背叛的失望…还有,”林默的声音顿了一下,变得异常清晰而沉重,“对你——伊莉安娜最深切的担忧和嘱托。”
林默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伊莉安娜的心上。她以为雷克叔叔是因她而死,是她的责任。却从未想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被流放、被追杀的男人,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她的安危!
一种尖锐的、混合着巨大愧疚和更汹涌悲痛的酸楚猛地冲上她的鼻尖,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溢出。
“他不是因你而死,”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为了你父亲克林多的清白,为了你母亲艾薇儿的名誉,为了…保护你,而死在了卢西恩和教会的阴谋之下!他的死,是抗争,是守护!绝不是无谓的牺牲,更不是你该背负的罪孽!”
伊莉安娜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猛地别过脸,不想让林默看到她眼中汹涌的泪意,但那剧烈起伏的肩膀出卖了她内心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