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 11 月的鹏城，终于舍得褪下夏装 ——BD 公司总部 28 楼的高层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吹着 24℃的凉风，却比窗外 18℃的秋意更让人脊背发寒。长条红木会议桌两端，一边坐着董事长，一边空着（按规矩是给 “待审者” 留的位置），两侧依次排开陈副总、市场张总监、HR 李经理、财务刘总监，还有几个分管不同业务的高管，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热气袅袅，却没人有心思喝。
肖静安站在会议桌末端，像个做错事的学生 ——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还是上周停职前穿的，袖口卷了两圈，领口有点皱，手里攥着的会议纪要被捏得边角发卷。他的诺基亚 E71 放在裤兜里，刚才进来前收到小李发来的 MSN 消息：“肖经理，温助理说她会想办法，你别慌！” 可现在，他看着陈副总手里那份 “铁证”，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董事长，各位同事，” 陈副总清了清嗓子，把一叠打印纸推到会议桌中间，脸上挂着 “痛心疾首” 的表情，“关于‘星云项目’核心代码疑似泄密给 XX 公司的事，经过 HR 和技术安全部这三天的初步调查，已经有了一些关键证据 —— 很遗憾，这些证据都指向技术部的肖静安经理。”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 “嗡嗡” 声。董事长端着茶杯，眉头微蹙，没说话，只是示意陈副总继续。
陈副总拿起最上面一张纸，对着众人晃了晃：“这是 10 月 28 号晚上 8 点 17 分的一封邮件记录，发件人是肖经理的公司邮箱，收件人是一个境外邮箱，主题是‘星云项目 V1.0 核心模块说明’。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核查，这个境外邮箱的注册信息虽然隐蔽，但最终指向的 IP 地址，正是 XX 公司研发中心的内网！”
他又拿起第二张纸：“这是当天的服务器登录日志 —— 肖经理在晚上 7 点 52 分登录了公司核心数据库服务器，下载了‘星云项目’的完整代码包，时长 18 分钟，下载流量正好对应代码包的大小。下载完成后不到 20 分钟，就发了刚才那封邮件。”
最后，他掏出一个 U 盘，插在会议室的投影仪上：“这是技术安全部恢复的肖经理工位电脑的操作记录，里面有他解压代码包、整理文档的痕迹 —— 时间线完全吻合，证据链（evidence chain）非常完整。”
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文件操作日志，虽然大部分高管看不懂技术细节，但 “肖静安” 的用户名、清晰的时间戳，还有邮件截图上的发件人信息，都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太不像话了！”HR 李经理率先发难，她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严肃，“肖经理，你入职时签过保密协议（confidentiality agreement）的，里面明确写了泄露公司核心机密会追究法律责任，你怎么能这么做？”
财务刘总监也皱着眉：“‘星云项目’公司前后投了近千万，要是核心代码真泄露了，后续的市场推广、专利申请都会受影响，损失太大了！”
坐在陈副总旁边的王工，此刻正假装低头翻看文件，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 他昨晚还跟陈副总的助理通了 MSN，知道这 “证据” 是怎么来的：那封邮件是用技术手段伪造的，服务器日志是改了时间戳的，工位电脑的操作记录更是找人 “恢复” 出来的假数据。现在看着肖静安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肖静安张了张嘴，想解释：“董事长，各位领导，我没有发过这封邮件！10 月 28 号晚上我确实在公司加班，但我是在处理机房的服务器故障，不是下载代码！那天小李也在，他可以作证！”
“小李？” 陈副总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小李是你部门的下属，他的证词（testimony）可信度存疑。再说了，机房有监控，我们调了当天的监控录像，里面根本没有你在机房的记录 —— 你明明一直在工位上！”
肖静安急得额头冒了汗：“不可能！那天机房的空调坏了，老式服务器散热不行，频繁宕机，我从晚上 7 点一直待到 10 点多，还跟机房管理员老张一起换了两个散热风扇！你们可以找老张核实！”
“老张我们问过了，” 陈副总慢悠悠地说，“他说 10 月 28 号晚上他根本没见过你，那天是他老婆生日，他提前下班了 —— 肖经理，编造证人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肖静安愣住了 —— 他明明记得那天老张在机房，还跟他吐槽 “这破服务器再用两年就得报废”，怎么会说没见过他？难道是老张记错了？还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早就挖好的坑。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温雅柔端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没感觉到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
“董事长，各位领导，抱歉打扰一下，” 她把文件夹放在董事长面前，“这是上周各部门的 KPI 汇总报告，还有明天跟外资合作方的会议议程，需要您签字确认。”
董事长拿起笔，一边签字一边问：“雅柔，你刚才在外面，里面的事应该听到一些了吧？”
温雅柔点头，语气平静：“听到一点，关于‘星云项目’泄密的调查，还有对肖经理的怀疑。”
陈副总见她插话，心里有点不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善：“温助理，这事涉及公司机密，你要是没别的事，先出去吧，我们开完会再跟你对接工作。”
他以为温雅柔会识趣地离开，没想到温雅柔却拿起董事长签完字的文件夹，顺势在会议桌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陈副总，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送文件，还有一件事想跟各位领导汇报 —— 关于 10 月 28 号晚上的‘证据’，我这里有一些补充材料，或许能帮大家更全面地了解情况。”
陈副总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强装镇定：“哦？温助理还有补充材料？不过这事是技术安全部和 HR 负责的，你一个董助，怎么会有相关材料？”
“因为我上周帮董事长整理机房改造方案时，调阅了近一个月的机房监控和服务器运维记录，正好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温雅柔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 U 盘，递给旁边的行政助理，“麻烦帮我连一下投影仪，谢谢。”
行政助理看了看董事长，见董事长点头，赶紧接过 U 盘插上。陈副总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心里开始发慌 —— 他明明让技术安全部的人删了 10 月 28 号的机房监控，怎么还会有记录？
投影仪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机房的监控录像 —— 画面虽然是模拟信号转成的数字格式，有点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10 月 28 号晚上 7 点 15 分，肖静安背着电脑包走进机房，跟门口的老张打了个招呼；7 点 30 分，两人一起打开服务器机柜，开始检查散热风扇；8 点 05 分，老张出去拿工具，肖静安留在机房继续调试服务器；8 点 20 分，老张回来，两人一起更换风扇；直到 10 点 10 分，肖静安才离开机房。
“各位领导请看，” 温雅柔指着屏幕上的时间戳，“10 月 28 号晚上 8 点到 9 点，肖经理一直在机房处理服务器故障，根本没有时间回到工位下载代码、发送邮件。而且机房的监控是独立运行的，存储硬盘没有联网，技术安全部之前调阅的‘无记录’，其实是有人故意隐瞒了这段录像。”
陈副总赶紧辩解：“可能是监控时间错了吧？或者是其他日期的？”
“不会错的，” 温雅柔又调出一份文件，“这是机房的运维日志，上面有老张的签字记录 ——10 月 28 号晚上，他确实因为老婆生日提前下班，但走之前跟技术部的夜班工程师老王打了招呼，让老王帮忙盯着机房。肖经理来处理故障时，老王也在，这里有老王的运维记录，还有他和肖经理的工作沟通邮件，时间都能对应上。”
屏幕上出现了老王的运维日志，上面清晰地写着：“10 月 28 日 20:00-22:00，协助肖静安经理处理服务器散热故障，更换散热风扇 2 个，故障解决后肖经理签字确认。” 下面还有肖静安的签名，旁边附着两人的 MSN 聊天记录 —— 老王：“肖经理，风扇换好了，你再测测温度？” 肖静安：“好，谢谢老王，麻烦你了，本来该你休息的。”
陈副总额头上开始冒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就算肖经理在机房，那服务器登录日志和邮件记录总不会有假吧？技术安全部可是查了好几遍的！”
“关于服务器登录日志，” 温雅柔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从公司 IT 架构部拿到的服务器操作审计日志 —— 这份日志是保存在总部的云端服务器上，本地无法修改。大家看，10 月 28 号晚上 7 点 52 分，确实有一个‘肖静安’的账号登录了核心数据库服务器，但这个账号的登录 IP 是 192.168.1.107，而肖经理工位的 IP 是 192.168.2.35，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网段。”
她顿了顿，继续说：“更有意思的是，这个 192.168.1.107 的 IP 地址，属于公司研发部楼下的公共休息区 —— 那里有一台供员工临时使用的公用电脑，没有绑定个人账号，任何人都可以登录。而且根据公共休息区的监控，10 月 28 号晚上 8 点 10 分，有一个穿着技术部工服的人在那台电脑前坐了近 20 分钟，之后匆匆离开。”
说到这里，温雅柔看向王工，语气平淡：“王工，我记得 10 月 28 号晚上，你说你家里有事，提前下班了，但公共休息区的监控拍到的人，身形和你很像，而且他穿的工服，左胸口袋上有一个你经常戴的徽章 —— 就是那个印有‘XX 大学计算机系’字样的纪念徽章，你今天好像也戴着？”
王工吓得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胸口的徽章，又赶紧坐下，声音发颤：“不…… 不是我！肯定是看错了！温助理你别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 温雅柔又调出一封邮件，“这是那封‘泄密邮件’的原始发送记录 —— 通过邮件服务器的后台日志查询，这封邮件确实是用肖经理的账号发送的，但发送时使用的客户端是公用电脑上的 Outlook，而且发送前，有人通过远程控制软件，临时获取了肖经理的邮箱权限。更重要的是，这个远程控制软件的操作记录，指向的 IP 地址，正是王工家里的宽带 IP。”
王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副总坐在旁边，脸色铁青，想替王工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 —— 温雅柔拿出的证据太扎实了，从监控录像到运维日志，再到 IP 追踪，每一条都能互相印证，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把他之前伪造的 “证据” 拆得一干二净。
董事长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副总，技术安全部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监控记录和审计日志，为什么不拿出来？还有王工，你不是说家里有事提前下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公共休息区？又怎么会有你家里的 IP 地址？”
陈副总赶紧站起来，弓着腰：“董事长，这…… 这可能是个误会！技术安全部的人可能是疏忽了，没查到这些记录，我回头一定好好批评他们！至于王工，可能是温助理看错了，或者 IP 地址被盗用了……”
“是不是误会，查一下就知道了。” 温雅柔适时开口，“公共休息区的监控虽然模糊，但能看清人的侧脸，而且王工家里的宽带 IP，近一个月只有他一个人使用，没有被盗用的记录。另外，我还查到，10 月 29 号早上，王工跟 XX 公司的一个研发经理通过电话，通话时长 15 分钟，通话内容虽然没录音，但通话后半小时，XX 公司就发布了‘星云项目’类似功能的预告 —— 这些都可以作为进一步调查的线索。”
董事长深吸一口气，看向 HR 李经理：“李经理，立刻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是谁伪造证据、陷害同事，还有有没有人跟外部公司勾结！如果情况属实，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是！董事长！” 李经理赶紧点头，之前的严肃劲儿全没了，看向肖静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歉意。
董事长又看向肖静安，语气缓和了不少：“静安，委屈你了。这段时间你受的苦，公司都看在眼里。从现在起，你恢复技术部经理的职位，‘星云项目’继续由你负责，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汇报。”
肖静安站在那里，眼眶有点发红 —— 从被停职调查，到被同事指责，再到现在沉冤得雪，这几天的委屈和压力，在听到董事长这句话时，终于烟消云散。他看向温雅柔，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温雅柔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
陈副总坐在旁边，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 他知道，这次自己不仅没把肖静安拉下来，反而暴露了自己，以后在公司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王工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会议结束后，高管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肖静安和温雅柔。肖静安走到温雅柔面前，喉咙有点发紧：“温助理，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客气，” 温雅柔笑着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 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技术不会说谎。对了，你刚才在会议上提到的老张，其实他是被陈副总的人威胁了，才不敢说实话，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他会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肖静安愣了愣：“原来如此…… 难怪他说没见过我。”
“职场就是这样，” 温雅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候会遇到不公平的事，会被人陷害，但只要你坚持原则，守住底线，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对了，你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吧？看你眼底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 今天下午别去公司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以最好的状态回技术部。”
肖静安看着温雅柔，心里暖暖的 —— 他从来没想过，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充满斗争的职场，会有人这么用心地帮他。他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语言好像变得苍白无力，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温助理，你也别太累了，谢谢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 温雅柔笑着打趣，“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麻烦，别一个人扛着，记得找我 —— 好歹我也是董事长助理，人脉比你广一点，总能帮上忙的。”
两人一起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斑。肖静安看着身边从容自信的温雅柔，突然觉得，鹏城的秋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瓶冰镇可乐：“肖经理！你没事吧？我刚才在楼下听行政部的人说，你沉冤得雪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小李，” 肖静安笑着接过可乐，“我没事了，明天就回技术部。”
“太好了！” 小李激动得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泄密！王工那家伙，之前还在部门里说你坏话，现在看他怎么收场！以后谁再敢嚼你舌根，我第一个怼佢！”
温雅柔看着这两个可爱的 “技术男”，忍不住笑了：“好了，小李，别这么激动 —— 肖经理要回家休息，你也别打扰他了。明天回技术部，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们呢。”
“对对对！” 小李赶紧点头，“肖经理，你赶紧回家睡觉，明天我帮你把工位收拾干净，再给你带早餐！”
肖静安笑着答应，跟温雅柔和小李告别后，走进了电梯。电梯下降时，他掏出手机，给温雅柔发了一条 MSN 消息：“温助理，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随时找我 —— 虽然我只会搞技术，但修电脑、写代码这些事，我还是很擅长的。”
没过几秒，温雅柔就回复了，后面还加了个笑脸表情：“好啊，那以后我电脑坏了，就找你修 —— 不过可不能收我钱哦！赶紧回家睡觉，别熬夜了，晚安！”
肖静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走出电梯，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充满了力量 —— 他知道，未来的职场之路还会有挑战，但只要有温雅柔这样的朋友在，他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而此刻的会议室里，陈副总正对着技术安全部的经理大发雷霆：“谁让你们把机房监控漏了的？还有那个审计日志，不是让你们删了吗？怎么还会在温雅柔手里？”
技术安全部经理委屈地说：“陈总，我们真的删了！可温助理找的是总部的 IT 架构部，他们那里有备份，我们根本没权限动啊！而且温助理还拿着董事长的签字，我们根本拦不住……”
陈副总气得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废物！一群废物！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你给我好好盯着调查组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要是敢出一点差错，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技术安全部经理吓得赶紧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陈副总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脸色阴沉得可怕 —— 他知道，这次他不仅没能扳倒肖静安，反而让温雅柔成了肖静安的 “保护伞”，以后想再对肖静安下手，恐怕会更难了。但他绝不会就这么放弃，肖静安，温雅柔，你们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