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金光撕裂云层时,整个王家村的狗都开始狂吠。
王二牛背着昏迷的月牙儿,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被刺目的光芒逼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护住月牙儿,眯着眼看向天空——
三道人影踏着金色飞剑悬停在半空,衣袂飘飘,宛如天神下凡。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腰间玉佩刻着”苏”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男的面容冷峻,女的则带着轻蔑的笑容。
“找到了。”中年男子目光锁定月牙儿,声音像淬了冰,”带走。”
“站住!”王二牛将月牙儿护在身后,柴刀横在胸前,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你们是谁?凭什么带走她?”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区区凡人,也配问苏家之事?”
他袖袍一挥,王二牛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槐树上。粗壮的树干都被撞得摇晃起来,枯黄的槐叶纷纷扬扬落下。王二牛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干燥的泥土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二牛!”月牙儿挣扎着爬起来,银眸中泛起泪光。她踉跄着想要去扶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别伤害他!我跟你们走……”
“小姐终于想起来了?”中年男子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装失忆这招,用了三年也该腻了。”
两个随从上前架住月牙儿,她虚弱地反抗着,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王二牛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副镣铐——那镣铐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紫光。
“不要!”月牙儿惊恐地挣扎起来,但她的反抗在修士面前显得如此无力。镣铐一接触皮肤就泛起诡异符文,月牙儿顿时痛得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银色的眸子瞬间失去光彩,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来。
“住手!”王二牛嘶吼着爬起来,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抄起地上的柴刀就冲了上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
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反手一指点出。
“噗!”
一道金光如利箭般贯穿王二牛右肩,带着血肉钉入身后土墙。他跪倒在地,鲜血很快浸透了粗布衣衫,却仍死死盯着月牙儿:”放……开她……”
“有意思。”中年男子终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将王二牛完全笼罩其中。”一个凡人,也敢对苏家修士出手?”
他缓步走近,精致的云纹靴踩在王二牛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慢慢加重力道。骨裂声在寂静的村口显得格外清晰。”听说你和我家小姐做了三年夫妻?”他俯下身,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愉悦,”就凭你这只蝼蚁?”
王二牛疼得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全身,却咧嘴笑了:”她……是我媳妇……”
“找死!”中年男子暴怒,掌心凝聚起耀眼的金光,周围的空气都因灵力的波动而扭曲。
“苏明远!”月牙儿突然厉喝,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银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你敢杀他,我立刻自碎元婴!”
中年男子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缓缓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月牙儿:”你……”
月牙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是在强行催动体内被封禁的灵力。”放了他,我乖乖跟你们回去。否则……”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银光,”你知道我做得到。”
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围观的村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几只不知情的麻雀还在枝头叽叽喳喳。
最终,苏明远冷哼一声收起金光:”算你走运。”他转身走向飞剑,突然又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了,小姐可能忘了告诉你——”
他俯身在王二牛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她本名苏婉清,是仙界苏家嫡女,天生仙灵体。”靴尖恶意地碾过王二牛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而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金光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几片被剑气搅碎的槐叶,缓缓飘落在王二牛身上。
王二牛瘫在血泊中,视线渐渐模糊。他拼命想要保持清醒,但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最后一刻,他看见槐树枝头挂着半块玉佩——那是月牙儿挣扎时扯落的,在风中轻轻摇晃,折射着夕阳最后的光芒……
三日后,王二牛在张伯家醒来。
他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脸上,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别动!伤口会裂!”张伯急忙按住想要起身的他,苍老的脸上写满担忧,”你知不知道肩胛骨全碎了?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张伯的妻子李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过来,眼中带着怜悯:”喝了吧,能止痛。”
“月牙儿……”王二牛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
屋内陷入沉默。张伯和李婶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张伯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那半块玉佩:”村里人都看见了。那是……仙界苏家的人。”
王二牛盯着玉佩上精致的”苏”字,突然笑了。这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已经发黄的被褥上。
“原来她叫苏婉清……”他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玉佩上的纹路。这玉佩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物,边缘处还残留着几根银色的发丝。
张伯叹了口气,在床边的木凳上坐下:”忘了她吧。仙凡有别,我们……”
“不。”王二牛打断他,眼中燃起令人心惊的火焰。那火焰如此炽热,几乎要灼伤看到它的人。”我要去找她。”
“你疯了吗?”李婶忍不住惊呼,”那可是仙界!你知道仙界在哪里吗?就算知道了,你一个凡人怎么去?”
王二牛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一道赤红纹路,形状像是一把燃烧的剑,正隐隐发烫。”张伯,你见多识广,可认得这个?”
张伯凑近一看,突然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罐。瓷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药汁溅得到处都是。”战、战神血脉?!”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不可能……这种血脉早就……”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骤至,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王二牛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它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正在慢慢苏醒。”告诉我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关于这个血脉,关于仙界,关于……如何变强。”
张伯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示意李婶出去守着门口,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木箱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看起来年代久远。
“三十年前,”张伯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我曾是凌霄宗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