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意虽说在庄子里长大,但却是侯夫人自小按照名门闺秀的标准精心教养长大的。
世家大族哪家会如此不要脸面的用这种话来攻击自己的儿媳?
侯夫人叹了一声:“你祖母一向如此,你莫要放心上,只当没听到吧。”
侯夫人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知书识礼,端方大气。
可也正是如此,让从来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夫人极为厌恶。
她不像二夫人那般会钻营取巧的迎合老夫人,也没能生下一个儿子,老夫人对她自然是百般刁难,极尽刻薄羞辱。
“祖母这般也就罢了,施宝珠也对母亲没有半点体谅!母亲回来这些日子了,她不曾来跟母亲请安一次,母亲送给她的衣裙,她一次也不见穿,我昨日去韶光院寻她,想找她说个明白,谁知那守院子的丫鬟竟连门也不许我进!”
施知意气的脸都白了:“说她家姑娘叮嘱过了,她的院子外人不得擅入!”
她是她嫡亲的姐姐,如今竟成了外人!
侯夫人眼里划过一抹失落:“她大概是有些赌气,过一阵就好了。”
侯夫人又扯了扯唇角:“况且她今日还在你祖母面前帮我说话。”
“她是帮母亲,还是帮自己?她若真的有心,也不至于这样寒了娘的心。”
侯夫人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意儿,莫要再说了,原本也是我对不住她,这些年不该将她丢下。”
“若非祖母逼迫,母亲怎会将她留在燕京?当时母亲迫不得已而为之,为此母亲流了多少泪。
这些年祖母还不允许咱们回京,直到现在父亲要返京了祖母才派人来接我们,如今回来还要忍受这诸多莫须有的羞辱!”
施知意十分愤怒:“母亲即便习惯了祖母的刻薄,可施宝珠又如何不让人寒心?”
侯夫人擦了擦泪:“也不能怪她,是我把她留在了侯府,托付给二房,她如今和他们亲近,说明他们对她好,只要她好,便足够了,我也不想奢求太多别的。”
施知意还有一肚子的话,突然堵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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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么还不睡?”
施宝珠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繁星点点:“急什么?今夜睡不着的人,可多着呢。”
“还有谁睡不着?奴婢都困了。”银雀好奇的问。
施宝珠点了点她的鼻子:“白茶呢?”
银雀笑嘻嘻的道:“她说咱们院里的香烛快用完了,去库房取一些。”
施宝珠看着外头暗沉沉的夜色,轻笑:“她倒是勤快。”
怕不是取蜡烛,而是去二房汇报消息了。
她自小由二叔二婶养大,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连身边的下人也大半是二房的人。
唯有银雀这个傻姑娘,是她亲自捡回侯府的。
后来,也是银雀这个傻姑娘,为她豁出性命。
施宝珠喉头泛起一丝涩意,眼睫低垂,咽下了情绪。
银雀还全然不知,只点头:“白茶姐姐统管咱们院子,自然勤快,每日忙个不停。”
施宝珠没再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这漫天的繁星,如同错综复杂的棋局。
看似平静的侯府,此刻已经开始波涛暗涌。
前世浑浑噩噩半生,最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成了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这一次,她要自己活,肆意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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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镇远侯回京,禁军开道,气势如虹。
燕京百姓夹道相迎,万人空巷。
而侯府内,众人也早早的就等在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