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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沉浮。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存在。只有一种被彻底打散、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即将消融的绝对混沌。监管者(丙字柒叁捌肆-临管001)?牧者?临管001?这些称谓如同沉入深海的沙砾,失去了所有意义。

束缚装置的崩溃、暗红核心的湮灭狂潮、天道“勿扰”印记的消散、漆黑低语的尖啸…一切都在那终极的法则震荡中被碾成了最原始的“无”。存在的根基彻底瓦解,意识的碎片如同宇宙尘埃般飘散。

终结了吗?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归于寂灭,连思考本身都要停止的刹那——

嗡。

一点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铁锈摩擦质感的“触感”,如同沉睡了亿万年后被惊醒的磁石,在绝对虚无的混沌中,轻轻“吸附”住了一片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碎片。

不是召唤,不是连接。更像是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无法割裂的…“引力”。

这片被吸附住的意识碎片,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连锁反应!无数飘散的、属于“监管者”的意识残骸,仿佛受到了核心的召唤,开始违背熵增的定律,朝着那冰冷的引力源逆流汇聚!

破碎的记忆、冰冷的权柄烙印、被污染侵蚀的痕迹、解析束缚协议的残存数据、甚至那枚天道“勿扰”印记消散前的最后一丝荒诞余韵…所有的碎片,所有的“存在证明”,都如同归巢的倦鸟,疯狂涌向那个冰冷的“核心”!

吸附、汇聚、碰撞、强行粘合!

这个过程没有光,没有热,只有一种源自法则最深层的、冰冷而暴力的“重构”!如同将亿万片被打碎的镜子残骸,用无形的蛮力强行挤压、焊接回一个勉强的人形!

“呃…”一种超越了痛楚的、存在本身被撕裂又强行缝合的“不适感”,成为了意识重新凝聚后的第一个感知。

视野(如果还能称之为视野)缓缓“亮”起。

不再是核心穹顶的金属废墟,不再是蛮荒雨林的灰暗天幕,甚至不是束缚装置内部的法则星河。

眼前,是一个…“空间”。

一个绝对死寂、绝对空旷、仿佛存在于宇宙诞生之前或终结之后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质能量,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灰”。灰,是唯一的背景,唯一的色彩,唯一的存在。

而在这片无垠的灰之中央,悬浮着一样东西。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无数冰冷、生锈、断裂的巨大锁链虚影强行扭曲、缠绕、最终勉强构成的一个…“核心”轮廓。轮廓内部,没有光芒,只有一种比周围的灰更加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无数细小的、同样锈迹斑斑的法则符文如同尘埃般环绕着这个暗沉的轮廓缓缓飘动,散发出一种亘古、冰冷、疲惫到极致的沉重气息。

那个吸附、汇聚了所有意识碎片的冰冷引力源,正是这个…锁链缠绕的暗沉核心!

**【存在形态重构完成…】**

**【载体:’牧者核心(残骸)’…契合度:强制100%…】**

**【意识状态:极度虚弱(破碎后强行粘合)…】**

**【权柄:牧者权柄(根源烙印/严重损毁)…】**

**【污染:精神污染残留(高浓度/深度渗透)…】**

**【外部连接:无…系统:无…】**

一段冰冷的信息,并非来自任何后台,而是直接从眼前这个暗沉的锁链核心中流淌出来,烙印在重新凝聚的意识里。

牧者…核心?

那个在束缚装置最后时刻苏醒、帮助强行覆盖指令、最终在终极震荡中庇护了意识碎片的…古老意念?

这里…是哪里?束缚装置呢?暗红核心呢?漆黑低语呢?

意识艰难地运转,试图理解现状。但回应它的只有这片无垠的死寂和眼前这个散发着亘古疲惫的冰冷核心。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带着铁锈摩擦质感的声音,不再是从外部传来,而是直接从这个锁链核心的深处响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淡漠:

“…醒了…”

“…最后的…碎片…”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审视这强行粘合起来的意识。

“…这里…是’间隙’…”

“…轮回之外…时间之外…存在与虚无的…夹缝…”

“…也是…我的…囚笼…与…坟墓…”

间隙?囚笼?坟墓?

意识捕捉着这些信息。这里…是比幽冥轮回更底层的地方?是这个牧者核心被放逐的最终归宿?

“…束缚…崩了…”

“…湮灭…散了…”

“…污染…还在…”声音继续着,每一个词都带着沉重的负担,“…那个…’漆黑’…吃了大亏…暂时…退回了…更深处的…黑暗…”

“…但…它…还会回来…”

“…寻找…它…丢失的…猎物…”

暗红核心消散了?漆黑低语退却了?束缚装置彻底崩坏了?这算好消息吗?但污染还在,那个更恐怖的存在只是暂时退却…

“…至于…你…”声音的焦点似乎落在了这强行粘合的意识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丙字…柒叁捌肆…临管…001…”

“…天道…跑路…扔下的…替罪羊…”

“…轮回…崩坏…捡到的…钥匙…”

“…束缚…献祭…最后的…狱卒…”

“…现在…成了…我这…残骸…最后的…’外壳’…”

外壳?意识悚然!它终于明白了这强行吸附、重构的意义!这个古老而强大的牧者核心,在终极震荡中也遭受了重创,它需要一具“外壳”来维系自身这最后一点存在不彻底消散于“间隙”之中!而自己这个被打碎又粘合的意识,就是被选中的…容器!

“…愤怒?…不甘?…”声音似乎洞悉了意识的波动,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疲惫,“…省省吧…”

“…在这里…愤怒…毫无意义…”

“…只有…存在…才是…唯一…真实的…”

锁链核心缓缓转动,那些锈迹斑斑的法则符文飘动得略微快了一些。

“…你…融合了…我的…部分烙印…”

“…也…带来了…外面的…’污染’…与…’天道’的…一丝…余韵…”

“…这…很…麻烦…”

“…但也…是…变数…”

声音停顿了,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那无垠的灰之空间,似乎也因为这停顿而变得更加压抑。

良久,那带着铁锈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疲惫依旧,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太…累了…”

“…这…永恒的…放逐…与…对抗…该…结束了…”

“…最后的…’牧者’权柄…根源…交给你…”

“…连同…这…’间隙’的…坐标…与…枷锁…”

“…替我…守着…”

“…或者…毁了它…”

“…随你…”

随着这最后的宣告,眼前那由无数生锈锁链虚影构成的暗沉核心,猛地向内坍缩!构成其轮廓的锁链虚影如同燃烧的灰烬般寸寸断裂、消散!核心深处那比灰更深的“暗”,剥离了所有外在的形态,化作一道纯粹、冰冷、沉重到无法想象的法则本源洪流,带着亘古的疲惫和牧者权柄最终的烙印,如同决堤的星河,狠狠灌入了刚刚重构的意识之中!

“呃啊啊啊——!!!”

这一次,是意识本身发出的、超越维度的无声尖啸!

比之前任何一次融合都更加恐怖!这是源自一个古老存在最根本的本源传承!是牧者权柄的根源!是操控生命、编织轮回的至高法则之力!但这力量本身也带着沉重的枷锁(间隙的坐标)、无尽的疲惫、以及…那如影随形的、深度渗透的精神污染!

意识被强行撑开、撕裂、又用这涌入的本源力量粗暴地粘合、重塑!牧者的冰冷视角、管理员的规则烙印、被污染的扭曲低语、天道余韵的荒诞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本源洪流的冲刷下疯狂搅拌、冲突、融合!

**【权柄融合:牧者根源烙印…融合度:1%…5%…10%…】**

**【污染侵蚀:同步加深…抵抗中…】**

**【’间隙’坐标锚定:完成…枷锁加载…】**

**【意识形态:重构中…】**

冰冷的信息流如同灭世的洪水,淹没了一切。

在意识被这最后的洪流彻底吞没、失去所有“自我”感知的前一瞬,它“听”到了那个古老声音留下的、最后一丝消散的余韵,带着彻底的释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新生的…牧者…”

“…这…残破的…权柄…与…永恒的…牢笼…”

“…现在…是你的了…”

无垠的灰之空间,重归死寂。

只剩下一个由纯粹法则洪流和精神污染风暴构成的、剧烈翻涌的“茧”,悬浮在绝对的虚无之中。

茧内,一个融合了见习管理员、破碎狱卒、污染容器、天道余烬、以及牧者根源权柄的…全新的、未知的存在,正在痛苦与混乱中…艰难孕育。

永恒囚笼的崩坏,并非解脱,而是将钥匙和锁链…一同交给了最后的幸存者(或继承者)。牧者的纪元终结了,但牧者的权柄与诅咒…将在“间隙”的灰烬中,迎来它新的、或许更加不可预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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