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顾清辞被丢回了医院里。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感觉下半身空空的。
“我的腿……”
顾清辞的声音沙哑到不成样子，颤抖着，但仍然带着一丝期盼。
医生叹息一声。
“抱歉顾小姐，我们尽力了。”
顾清辞抓着床单的指尖颤抖着，掀开了被子。
小腿以下的部位全都没有了。
她无声地瘫倒在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顾清辞捂着脸，喉间哽咽的厉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心生怜悯和同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辞哭到累了，才沙哑着开口：
“还有办法吗？”
“现在只能装假肢了。”
顾清辞沉默着点点头。
装了假肢之后，她尝试着去维持练习。
摔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能正常走路了。
只是看上去有些一瘸一拐的。
整整一个星期，萧烬野都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顾清辞打开手机，一点开微信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萧烬野发的。
【蓝天白云，和你。】
一向不喜欢入镜的男人此刻却搂着陆星瑶拍了九宫格照片。
地点是荷兰的草原。
顾清辞面无表情地点了个赞。
再看到这些东西，她的心脏也不会觉得疼了。
或许早就是疼到了没有实感。
回家之后，她正好撞见了回国的萧烬野。
“星瑶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想要我带她出去散散心，别往心里去。”
萧烬野伸手想要从身后抱住她，却被顾清辞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嗯。”
她知道他在说朋友圈那件事。
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萧烬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神黯淡了几分。
“过几日你母亲生日，我特地买了几套珠宝回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剩下的再让人给顾家送去。”
话音刚落，宋秘书让人端来了几套珠宝。
萧烬野随手拿起一枚戒指套在了顾清辞的手上。
璀璨的蓝宝石戒指，却不是她最爱的宝石。
她脸上没有欣喜、没有高兴，只是随手摘了下来，重新丢到托盘上。
“萧烬野，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宝石不是蓝宝石吗？”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到了这个地步，顾清辞只觉得她这段婚姻很可悲。
就连丈夫对她的好，都是另有所图。
萧烬野的声音有些发紧。
“星瑶今天生日，我给她举办了个生日宴，想让你去给她道歉。”
顾清辞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空洞，没有生气的眼神，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她突然间笑了笑，声音变得很轻柔。
“萧烬野，你爱我吗？”
撒泼打滚闹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问出如此烂俗的问题。
闹来闹去，恨来恨去，也只是恨他不爱她，又不最爱她。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顾清辞知道他在说谎。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平静。
“我会带份礼物去。”
离婚证这份礼物，大概是陆星瑶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
萧烬野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又说了几句好话，转身匆匆离开了。
顾清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
忽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樱花树下站谁都美，萧烬野对她是爱，却不是真爱。
换其他人陪他走过人生的二十七年，他也会爱上对方，不论对方是不是顾清辞。
她把别墅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清理了出来。
五年的时光，她的气息早就融入了这栋别墅，一旦抽离，就显得格外冷清。
只不过这栋别墅会迎来谁做它的新主人，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
她花钱在外面买了套公寓重新住下。
跟萧家在对角，一个城南，一个在城北。
寓意此生再不相见。
宴会里，萧烬野等了很久，都没等来顾清辞的身影。
他不免有些烦躁。
“宋秘书，你去催一下，怎么还没到？”
宋秘书去了，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古怪。
“萧总，夫人说她准备去港城谈生意，来不了了，让我带了份礼物来。”
一份轻飘飘的文件，拿在手上丝毫没有重量。
萧烬野微微皱眉，忽然间心里有些发慌。
他撕开了文件，一个暗红色的小本子掉了下来。
萧烬野拾起，打开一看，是一本离婚证。
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
萧烬野一瞬间慌了神，可想起自己从未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下次让她认真点，别拿这种赝品糊弄我。”
修长的手指拿起离婚证，直接塞进了酒杯里。
“让她闹，不出三天就该回来找我。”
萧烬野声音带着不耐烦。
“可是……夫人登机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个男人。”
宋秘书拿出一张照片。
虽然顾清辞的身影很模糊，但是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