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大厅空旷而寂静,惨白的灯光照射在光洁的地砖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前台值班的护士似乎也换成了夜班人员,正低头看着什么,对于张清源一行人奇装异服的闯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眼神有些呆滞和疲倦,并未过多关注——或许柳七娘那若有似无的蛊惑气息还在生效。
众人刚踏入大厅,陈小玄背着的“灵能频谱分析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嘀嘀嘀”蜂鸣!屏幕上的波形图瞬间剧烈跳动,数值飙升,指向一个明确的红色警告区域!
“有反应了!强能量反应!就在这附近!” 陈小玄压低声音,兴奋又紧张地喊道,立刻操作仪器定位。
“方向?” 张清源立刻警惕,手按在剑柄上,雷炁隐而不发。 “不稳定……在移动?或者……在地下?”陈小玄盯着屏幕,眉头紧锁,“信号源似乎在下方,但深度读数很模糊。”
几乎同时,林薇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死死抓住张清源的衣袖。“来了……好多……哭声……好冷……”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这一次,不再是白天那种被“棉花”盖住的模糊感,而是清晰、尖锐、充满了痛苦和怨毒的婴儿啼哭声!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在空旷寂静的大厅里形成诡异的回响。
慧明立刻双手合十,低诵静心咒,一股温和的金色佛光以他为中心微微荡漾开,试图驱散这令人心悸的寒意和负面情绪。柳七娘则眯起眼睛,指尖几只近乎透明的蛊虫无声无息地飞出,如同雷达般向各个通道散去。
“分组!按原计划!” 张清源果断下令,“哭声来源是关键!张林组去NICU!柳慧陈组去产后病房走廊!保持通讯!”
两组人立刻分头行动,循着那无处不在又难以定位的哭声,冲向各自的目标区域。
NICU区域(张清源 & 林薇): 走廊比白天更加昏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NICU内部柔和的监护灯光下,保温箱里的婴儿们似乎都在安静沉睡。然而,林薇的感知却截然相反。 “不是里面……哭声不在里面!”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着冰冷的墙壁和地板,“在下面!很深的地方!还有……黑暗!好浓的黑暗!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哭声!好多小手在抓……”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摇摇欲坠。张清源立刻渡过去一股纯阳雷炁,稳住她的心神,同时他手中的桃木剑也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脊上的能量回路亮起微光——这里有强大的阴气,但源头隐匿极深。
产后病房走廊(柳七娘 & 慧明 & 陈小玄):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廊灯忽明忽暗。那婴儿的啼哭声在这里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来自墙壁内部、天花板夹层。柳七娘的蛊虫在通风口和墙角缝隙穿梭,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混乱的“空洞感”。 “奇怪……声音在这里,但能量源……像是被分散了?”柳七娘皱眉。 慧明的天眼通扫视四周,看到的依旧是建筑本身的微弱气场,但那些啼哭声仿佛凭空产生,没有附着在任何具体的灵体上。“阿弥陀佛,声音似真似幻,无根无源,如同……回响?”他感到困惑。 陈小玄的仪器指针疯狂摆动,读数高得吓人,但就是无法锁定一个具体的点。“见鬼了!信号源在跳来跳去!像是有无数个微弱的点同时爆发,又瞬间消失!”他急得直抓头发。
通讯器中的交流: 耳机里传来张清源沉凝的声音:“NICU内部无异常,林薇感知源头在下方深处,伴有强烈黑暗遮蔽。” 柳七娘立刻回应:“我们这边也一样!声音像无根浮萍,能量源分散难觅!慧明说是‘回响’?” 陈小玄烦躁地补充:“我的仪器也疯了!根本定不了位!除非……除非信号源本身就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巨大的、被屏蔽的场?”
就在这时,陈小玄灵光一闪:“等等!地下深处?分散信号?屏蔽场?平面图!医院的平面图!” 他立刻掏出平板,手指飞快地操作,调出之前下载的康馨妇幼保健院建筑结构图,放大,仔细查看地下室部分。
“找到了!” 陈小玄兴奋地低呼,声音透过耳机传到所有人耳中,“负一层是停车场和设备层……但在停车场和设备层之间,图纸上标注了一个很薄的夹层空间!标注是……‘架空层(原防空洞结构改造,现作管道及废弃物资临时存放)’!深度就在我们脚下不远!而且位置……几乎覆盖了整个NICU和产后病房区域下方!”
“架空层!” 张清源眼神锐利,“声音和能量的‘回响’、林薇感知的‘黑暗’源头、陈小玄仪器捕捉到的分散信号……很可能都来自这个被刻意隐藏和遗忘的空间!入口在哪?”
“图纸上标了一个安全通道楼梯可以下去,但……” 陈小玄快速滑动图纸,“靠!电梯不直达!入口门在……后勤通道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且图纸标注‘常闭锁,仅限工程人员’!”
目标:架空层入口!
众人迅速在后勤通道深处一个堆放着清洁工具和杂物的角落汇合。果然,一扇厚重的、涂着灰色防火漆的铁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锈迹斑斑的挂锁。门缝里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冰冷腥气的味道。林薇一靠近这里,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在打颤:“就是这里……黑暗……哭声……都在门后面……好浓……”
张清源上前一步,手指拂过冰冷的铁门,感受着门后传来的、如同实质般的阴冷怨气。他眼神一厉,握住新桃木剑的剑柄,雷炁开始凝聚。暴力破门,对他而言并非难事,那电磁锁链配合雷法,足以斩断这铁锁甚至轰开铁门。
“等等!” 柳七娘按住他的手,眼神冷静,“磐石道长,动静太大。这里是医院,破门而入,明天必定引来警察和媒体,麻烦无穷。而且……” 她指了指门上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微弱的红光点正对着门口,“监控。虽然我的小宝贝暂时让它‘困’了(她指尖一只小虫正趴在那红光点上),但强行破门,难保不会触发其他警报。”
陈小玄也凑近那把大锁研究:“这锁结构很老,但很结实。硬来动静确实小不了。而且这铁门看着就厚,强行破开,声音在夜里能传老远。”
张清源眉头紧锁。柳七娘和陈小玄的顾虑很现实。他们虽然行事非常,但也不想引来不必要的世俗麻烦,更不想打草惊蛇,惊动里面可能存在的“东西”。
“钥匙!” 林薇突然小声说,“找钥匙!这么大的医院,这种重要通道的备用钥匙,一定有地方保管!”
“没错!” 陈小玄眼睛一亮,“钥匙是最稳妥的!清源道长,七娘姐,慧明师父,林薇,你们分头在医院里找找!总务处?后勤办公室?保安室?或者……当年参与改造的老员工办公室?我去试试能不能从医院的内部网络系统里找到钥匙保管记录或者门禁权限信息!给我点时间!” 他立刻放下工具箱,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连接着数据线的黑色小盒子,开始尝试接入墙角的网络接口。
“好!” 张清源当机立断,“分头寻找钥匙!范围:后勤区域、行政办公区、保安室。注意安全,保持通讯!七娘,林薇跟我一组,搜索左侧区域。慧明,你单独一组,搜索右侧区域,你的佛光能驱邪避秽,相对安全。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慧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明白。” 他转身,僧衣飘飘,无声无息地融入右侧昏暗的走廊。
张清源则带着柳七娘和林薇,向左侧的行政办公区走去。柳七娘的蛊虫再次散出,如同无形的侦察兵。林薇则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从这片充满怨气的环境中,感知到那可能带着“管理权限”气息的金属钥匙的位置。
陈小玄蹲在角落,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代码流如同瀑布般刷过。他正在试图无声无息地“拜访”康馨妇幼保健院的后台管理系统,寻找那把通往“黑暗核心”的钥匙线索。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只剩下他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以及那扇厚重铁门后,隐约传来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婴儿啼哭声。
后勤通道深处,厚重的铁门前,阴冷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林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慧明盘膝坐在她身旁,一手持佛珠,一手轻按在她肩头,口中低诵着沉稳平和的《金刚经》,淡淡的金色佛光如同暖流般缓缓注入林薇体内,试图驱散那侵蚀她心神的冰冷黑暗与无尽啼哭的回响。
“坚持住,林施主。凝神静气,莫要被外魔所侵。” 慧明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耳机里,陈小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躁和一丝震惊传来:“靠!这医院的内部系统防护等级高得离谱!不光是常规的防火墙,关键节点上……有咒术防护!很强的精神干扰和反入侵符文!看那阴损刁钻的回路风格……绝对是倭国那边的手笔!这帮孙子把手伸到这里来了?给我点时间,我在想办法绕过去,但这咒术很邪门,硬闯可能会触发警报甚至反噬!”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张清源和柳七娘负责搜索左侧的行政办公区和保安室。保安室内只有一名昏昏欲睡的值班保安,钥匙串挂在墙上,一目了然,并没有那种特制的大挂锁钥匙。总务处和后勤办公室的门都锁着,柳七娘放出几只擅长开锁的“破禁蛊”,无声无息地钻入锁孔探查,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没有目标钥匙的气息。
慧明单独搜索右侧的老档案室和几个闲置的办公室,同样一无所获。那些地方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进去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铁门后的婴儿啼哭声似乎变得更加凄厉和密集,仿佛有无数双小手在疯狂抓挠着门板。林薇的痛苦加剧,即使有慧明的佛力护持,她也几乎要蜷缩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不行……慧明师父……下面……下面那片大黑暗里……还有……还有一片更小的黑暗……就在我们上面……不远……很寂静……很狭小……像个……盒子?或者……柜子?里面……有东西……在镇压……那种倭国的……冰冷又黏腻的感觉……就在那里面!它……它在压制我的感知……好难受……”
林薇的感知如同黑暗中闪烁的微弱烛火,指明了另一个方向——上方,一个狭小、寂静的空间,藏着带有倭国咒术气息的镇压物!这很可能就是钥匙或者控制核心的所在!
“林薇感知到关键点了!在我们上方,一个狭小空间,有倭国咒术物品在镇压!” 张清源立刻在通讯中低喝,“慧明,全力护持林薇!小玄,情况危急,放弃系统入侵,保护好林薇和慧明!七娘,跟我走!”
“收到!” 陈小玄立刻放弃了正在艰难破解的系统,将平板切换回防御模式,同时从工具箱里摸出几个闪烁着微光的金属圆片,飞快地贴在林薇、慧明和自己周围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型的能量干扰场,试图屏蔽一部分来自架空层的负面精神冲击。
张清源和柳七娘如同两道魅影,迅速离开后勤区域,朝着医院上层行政核心区域潜行。他们目标明确——林薇感知中那个“狭小、寂静、带有倭国镇压物气息”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院长办公室!
然而,夜晚的医院并非完全无人。就在他们穿过一条连接主楼和行政楼的空中走廊时,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是巡夜的保安!
“什么人?!” 保安警惕的声音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
张清源反应极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磐石,瞬间紧贴到走廊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气息内敛到近乎消失。
柳七娘则更加诡异,她脚步看似未停,身影却在光柱扫到的瞬间变得如同水波般荡漾模糊,仿佛只是一阵穿堂而过的冷风留下的错觉。同时,一只细若蚊蚋的蛊虫无声无息地飞向保安的脖颈。
保安揉了揉眼睛,手电筒光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来回扫视:“奇怪……眼花了?”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脖子有点痒,也没多想,嘟囔着继续往前巡逻去了。
危机解除。张清源从柱子后闪出,柳七娘的身影也重新凝实。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继续以更快的速度前行。柳七娘指尖微动,刚才那只“瞌睡蛊”悄然飞回,被她收入袖中。
“我的小宝贝有发现。” 柳七娘突然低声说,眼神锐利地看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寻踪蛊在那扇门后……感觉到了非常强的能量屏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下面同源但更精纯的倭国咒力残留!就是那里——院长办公室!”
两人迅速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门是高档的实木门,锁是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加物理钥匙孔的双重保险。门缝下方透不出一丝光亮,里面一片死寂。
“就是这里。” 张清源沉声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后传来的、强大而阴冷的能量屏蔽场,与林薇描述和架空层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内敛和集中,带着明显的“镇压”意图。“倭国的咒术……看来这院长,或者能进入这里的人,与幽冥会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知情者!”
柳七娘眼中寒光闪烁,指尖再次探出几只形态奇特的蛊虫:“管他是谁,敢在这种地方玩这种阴损把戏,老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老规矩?你暴力破门吸引注意,我负责开锁和屏蔽警报?” 她看向张清源,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显然对刚才的“配合”很满意。
张清源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左手,掌心贴在那冰冷的实木门板上,闭目凝神。一股精纯的雷炁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渗透进去,试图感知门后的具体情况和防护的强度。新桃木剑在他右手微微嗡鸣,电磁锁链在剑格内蓄势待发。